第29章 昭雪大學士(1 / 2)

在線強撩 肥皂有點滑 25110 字 8個月前

陳柏的醫療點實在沒人。

於是,又讓人抬著他去找那些朝廷的老官兒了。

為什麼不去?這麼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他能眼睜睜地看著?

不去為自己出一口氣,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三公九卿他得挨著一個一個拜訪,他得讓這些老官兒都對太子蛟生出點埋怨來。

等陳柏上門的時候,管家前去通報,“老爺,廷尉府陳子褏求見。”

“他不好好在那個什麼醫療點待著,怎麼跑這來了?”

猶豫了一下,陳子褏現在可是治理這次大病的重要人物,誰讓那個山君跑去采藥了,說是治病的藥不夠,現在就剩下陳子褏這個學生會打針。

等陳子褏被擔架抬進來,那副樣子看得實在讓人觸目驚心,原本還準備責備兩句的老官兒,都開不了口了。

陳子褏還在重傷之中啊,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樣帶著這麼重的傷還站出來想著為上京的人治病的。

結果他不責備了,陳柏倒是開口了,“不知道太子蛟到底何意?上京現在情況緊急,如同死城,難道太子蛟看不到嗎?難道朝廷看不到嗎?不就是讓太子蛟出來澄清一下,一句話就能改變現在的情況,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等了這麼些天都沒有動靜,朝廷難道就這麼看著?各位大官兒和大王難道真就這樣不管不顧?”

彆怪他落井下石啊,誰叫太子蛟這次做得實在是太愚蠢了。

“大是大非麵前,怎能……怎能如此不顧及大局。”陳柏下了結論,臉上表情更是痛心疾首,站在道德製高點,誰不會一樣。

說得大官兒麵紅耳赤,還無法反駁,太子愛麵子,不肯出來認錯,甚至都不是讓他認錯,僅僅是讓他澄清,可惜愣是沒有半點動靜。

誰對誰錯,現在已經十分清楚了,那些被稱為“妖魔”的人,被打針之後出現了明顯的好轉,已經應驗了陳子褏說的這是病不是什麼妖魔,當初的問斬肯定是不對的。

加上陳子褏當初預警,這病具有大麵積傳染性也一一應驗。

已經水落石出,人儘皆知的事情,太子蛟居然龜縮了起來。

他太子蛟的麵子是麵子,他們的就不是?現在還被一個小輩上門責問得無言以對。

不過說來也怪,大王三召太子蛟,居然都被對方找各種由頭拒了,這種時候不負起太子的責任還拒不應召,說實話,已經完全不是任□□麵子能解釋得通的了。

陳柏還加了一句,“我負責治病,我會儘到我的責任,但如何讓病人來是你們是太子蛟的責任,當初誰種下的因,誰就要負責起來。”

“躲起來不見人是個什麼意思,對得起這大乾百姓麼。”

陳柏說完,這才開始說正事,“現在事態不可控,上京城必須封城,要是病傳到了城外,就算有足夠的藥,對大乾來說,也是沉重的負擔,藥可不便宜。”

陳柏以前也沒想到,太子蛟居然能死撐著不肯出來說一句話,任由病情擴張。

“上京之災,不應變成大乾之災。”說得語重心長,閉城可不是小事,肯定會引起更大的恐慌,但已經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了。

聽得人眼睛都縮了起來。

陳柏說完就準備離開,他還得趕著去下一個老官兒家裡落井下石。

不過離開前,突然說了一句,“對了,我需要借你們家山君的學生一用,還請放行。”

看著被抬著出去的陳柏,心裡就鬱悶了。

一個滿身汙名,人人都可唾罵的人,現在確在帶著傷,想儘辦法救人。

而原本賢德之名,滿負盛譽的太子蛟,在大是大非麵前卻……

差距之大,實在讓人心裡堵得慌。

不行,他得進宮,一是封城之事得大王首肯,二是不能任由太子蛟在這麼繼續荒唐下去了。

咬著牙,要是話說得狠一點,今日事態能發展成這樣,太子蛟難辭其咎,可直到現在,太子蛟還隻想著顧全自己的顏麵,實在過了。

陳柏不知道這些老官兒有什麼打算,反正他就挨個挨個上門,這事兒誰的責任他也不添油加醋,他隻是挑明了讓他們自己去想。

還有就是將自己那群學生給借了出來。

這些老官兒是親眼看到那些病人完全康複的,所以對於借人,雖然有些擔心,但終歸還是要借的,他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特彆是他們家孩子,拿著一種叫板藍根的藥,往嘴巴裡麵一灌,然後就嗷嗷叫地往外麵跑,一點懼怕都沒有。

看得實在讓人欣慰,功勳子弟當如此,享受權利的同時也要負起責任,不像那……

哎。

陳柏看著一群激動到不行的學生也是好笑。

“柏哥兒,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要當救苦救難的小英雄。”

說話雖然幼稚了點,但於危難之際,能義無反顧地站出來,的確稱得上一聲小英雄。

於是死寂的街道上,一群充滿活力,充滿陽光,穿著富貴的小公子,手持鑼鼓敲了起來,挨家挨戶的路過。

當然,陳柏還借了被他救治的那些毒斑紅腫病的病人,一起跟在這些學生旁邊,這些病人有些已經痊愈了,有些臉上還有一點點紅印,但看上去也好得差不多了。

敲鑼打鼓,在如此冷清死寂的街道上,看上去實在突兀。

但他們就像一陣春風,一束陽光,一道最舒服的浪潮。

“上京的百姓,出來看一看咯。”

“看看這些人,他們都被治好啦,一點症狀都沒有了。”

“就是生病了而已,不是什麼妖魔啦,去柏哥兒那打一針就好了。”

“看看我們,大張旗鼓地跑街上也不怕。”

“我們是三公,九卿的子弟,我們都不怕,你們怕甚!”

傳遞的消息實在驚人。

那恐怖的猩紅得如同惡鬼麵具的病治好了?

本來昔日繁華熱鬨的上京突然變成這樣,他們就不好受,聽到這消息,難免要透過窗子看一一看的。

“那些不是當初法場上的人嗎?他們臉上的紅斑好像真的消失了。”

“還有那個被上京衙抓走的病人,居然沒有被太子蛟殺啊。”

“嘶,那人臉上還有紅斑,這些小公子怎敢和他們走一起,要傳染的啊。”

這些學生見有人通過窗子看他們,還露出一口白牙,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對著彆人就喊,“家裡有病人的趕緊去柏哥兒那去治病了,不要躲起來受罪。”

“治好了也能像他們一樣,正大光明的走街上,都是大乾的子民,躲什麼躲啊,又不是老鼠。”

驚得有人問道,“你們真是三公,九卿家的子弟?”

這麼尊貴的身份,比他們的命可貴重多了,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嗎?

這些學生一聽,簡直樂壞了,還要裝得羞答答的,攪著小手手,但喊話的聲音可不小。

“我是廷尉府陳小布……”

“我是甘公府甘十三……”

“……”

媽呀,好羞恥,但柏哥兒說,英雄需留名,才會有更多英雄站出來。

無名,不是英雄該有的待遇。

一片沉默,人家功勳家子弟那麼尊貴的身份都不怕,反倒是他們,畏手畏腳,顯得……

一群學生也不停留,柏哥兒說了,要挨家挨戶地走,今天走東市,明天走西市,要讓所有人看到上京並非是什麼妖魔之地,它還是昔日那個上京,沒有什麼好恐慌的,隻需要像往常一樣生活就行,有病治病,無病逛街喝茶聽話本。

如同一股寒冬中的暖意,吹入了千家萬戶。

經過功勳府邸的時候,因為都是一些認識的孩子,免不了還有人出來看熱鬨。

“這不是商公家的雙胞胎嗎?”

“那個妹妹頭是廷尉府的。”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一群學生趕緊道,“柏哥兒說沒有人敢去他那看病,是因為百姓恐慌這種病,讓我們牽個頭,讓所有人看看,沒有什麼可怕的。”

“看看我們後麵跟著的這些人,都是以前得病治好的。”

“我們幫著老師治病啊。”

“這病雖然傳染人,但隻傳染給感冒了的,身體健康的完全沒必要躲在家裡,不無聊得慌麼?”

“就算病了也沒關係,去柏哥兒那打一針就好了,就……就跟普通生病一樣啦,誰沒生過病,有什麼害怕的。”

這些孩子還真是……

怎麼聽著,鬨得上京人心惶惶的鬼臉病,好像也就那麼回事,跟得了個傷風感冒一樣,不是什麼妖魔,也不會死人。

陳柏的目的,就是讓這些學生帶給大家“安心”二字,彆無其它。

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以為自己得了絕症,自己嚇自己。

這些學生路過驛館,那趙太子素丹一身白衣,居然走了出來,往一群孩子身邊的狗狗身上rua。

這幾天人都見不著,更彆說狗了,他幾天沒rua狗了?

看得人直捂眼睛,“素丹,那是我們的狗狗。”

“素丹你怎麼就這麼喜歡狗狗。”

素丹後麵的那些趙國使臣和護衛看得心驚膽顫,他們家太子就這麼走出去了?

現在可是大病期間。

趕緊上前勸阻。

結果,素丹非但沒有聽,還跟著一群學生,不對,是跟著幾隻狗狗後麵,堅定不移。

莫名其妙的,一群學生的隊伍……壯大了一些。

這些人身份還極其的特殊,其中那個陌上人如玉的無雙公子還是大趙的太子。

看得那些在窗子後麵的人麵麵相覷。

看得更是讓人心裡堵得慌。

這裡可是上京,大乾的上京,一個他國太子,在他們大乾的街道上,恰意的溜著狗,而他們卻要躲在窗戶裡看著外麵的人……

那種感覺,實在奇妙到了極點。

就是這樣的一個隊伍,開始在上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撫平這場大病帶來的恐慌。

效果也挺明顯,以前是人人驚恐,但現在看到了被治好的病人,看到了比他們身份不知道尊貴多少倍的功勳家的小公子,甚至看到了他國太子,無所畏懼,就那麼歡快地走在街道上。

那種衝擊是無法形容的。

他們都不怕,自己這些平民怕什麼?

終於有人忍不住外麵正值明媚的陽光,打開了門,走了出來。

陳柏也接到了他的第一個病人,估計是實在忍受不住病魔的折騰了,這病折騰的不僅僅是人的身體,還有人心。

看這病人的臉,或許因為恐慌,抓得都不成人樣了,這樣的人或許已經選擇了直麵死亡,現在陳柏這裡有治好的希望,所以死都不怕,何不妨前來試試。

陳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抬手,打針,如同例行公事一樣。

“三天見效,你臉上的傷是你自己的抓傷,皮外傷不礙事。”

病人:“完了?”

陳柏:“完了,回去等著痊愈便是。”

頭都沒抬,就像這病真的是無足輕重的小小傷寒。

病人:“……”

他來之前想到了無數可能,無儘的嘲諷,數不清的指指點點,甚至可能被抓去直接處斬。

結果……

僅僅是用一奇怪的針紮了他一下,讓他回去等著痊愈就是。

真的就再無其他了。

病人突然笑了,苦笑,這些天,他都在乾什麼,在恐慌什麼啊。

一咬牙,就這麼毫無遮掩,露出臉,走了出去,走上了大街。

看著周圍幾個散開的人,臉上嘲諷,“大驚小怪。”

嘲諷的是他人,也是嘲諷的他自己。

看得人目瞪口呆。

讓人視同妖魔一樣的人,進了那醫療點出來後,跟變了個人似的,還嘲諷彆人大驚小怪?

有幾人眼睛一動,匆忙地回了家。

然後……陳柏開始忙碌了起來。

病人一個接一個。

陳柏心中也是一歎,終於……走上正軌了。

隻要願意出來看病,這場大病終歸是能被控製住的。

而看病的人,看向那個因為傷重隻能坐在椅子上給他們看病的陳子褏,內心就複雜了。

複雜得甚至不敢麵對陳柏的目光。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你……是個好人。”

說完就慌忙地跑了。

陳柏都愣了一下,然後嘴角上揚。

風水輪流轉啊。

汙名和美名怕是要同時背負在他身上了,怎麼說也比以前的情況好。

陳柏的那些學生,現在也不用上街吆喝了,居然跑來他這幫忙了。

陳柏一想,也好。

正好給來的人科普一下這個傳染病,安撫人心,也讓上京早點恢複正常。

“這個是感冒並發症,隻要不感冒就不會得病,看我們,在病人群裡麵呆著都沒事。”

“彆看我們年紀小,我們可是山君的學生。”

“給你們治病的柏哥兒是我們師兄,我們以後也能跟柏哥兒一樣厲害。”

一個個揚起了小腦袋當起了郎中。

最近他們可得瑟了,走到哪都有人認識他們。

“他們就是上京城中敲鑼人。”

稱號都有了。

就是他們用鑼聲,將人從屋子裡麵敲出來的,讓病人走出來看病的。

這次上京的大病,他們功不可沒。

陳柏看著一笑,對於這些學生來說,應該也是今生都無法忘記的記憶了吧。

陳柏忙碌得有些停不下來。

而皇宮中也熱鬨非凡。

太子蛟終於應召了。

因為太多的大臣找到了大王,大王也蓋了璽印,下了旨。

如果還不應召,太子蛟恐怕要有大麻煩了。

隻是……

太子蛟卻古怪得很。

一群大臣看得莫名其妙。

大王臉有不愉,“昔日能說出妖魔儘斬,維護朝廷律法,也算有些血性。”

“就算當真是冤枉了百姓,那也是在維護我大乾律。”

“但如今,你看看你都在乾些什麼,上京陷入困境,正是你太子儘責的時候,但你卻避而不見,甚至敢抗了三道召你進宮的口諭。”

其他大臣不免點點頭,明明隻需要太子出麵澄清的一句話而已,就能免去人心惶惶,卻非要讓事態發展到這種地步。

這一次,太子的作為實在讓人失望。

大王繼續道,“父王也犯過錯,犯錯固然不該,但更不該的是知錯不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太子依舊一言不發。

大王臉上更加陰沉,直接道,“即日,你就去東市和西市,向百姓澄清,那鬼臉症非是什麼妖魔,而是尋常的疾病,朝廷不會懲罰他們,讓他們安心去陳子褏那看病。”

也不知道是哪個老臣嘀咕了一句,“就算太子不去澄清,估計上京也快恢複正常了。”

這怕是心裡的成見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了,才趁機拿捏一下。

誰也沒說話,任由事態發展到現在的,不正是太子蛟。

大王陰沉著臉,嗬斥道,“還不快去。”

結果太子蛟依然沒用動。

一群大臣都懵了,太子蛟瘋魔了不成?他可知他現在在乾什麼?

大王臉都冷了下來。

終於,太子蛟開口了,聲音嘶啞,“父王,你讓我如何去麵對那些百姓?”

“如何讓一個說出妖魔儘斬的人,以這副麵目去見人。”

什麼?

隻見那太子蛟突然扯掉了臉上麵具,當時他們就覺得奇怪,好好的進宮見大王,還戴什麼麵具。

結果麵具一揭下,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是……怎麼的一張臉。

紅斑,鬼麵,抓痕無數。

嘶!

太子蛟竟然……

他可是口口聲聲說過,出現一例他斬一例,如今他自己卻這般模樣。

似乎明白,太子蛟為何三召都不入宮了。

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掩飾了,他要是再抗旨下去,他這個太子也當到頭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是在打太子蛟的耳光,而且還是自己扇自己那種。

太子蛟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一看就是被病魔折磨得痛不欲生,不對,不是被病魔,是被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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