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潮見一行人打馬行至互市監府,因沒有提前知會,來開門的小廝看見江重禮和周運,嚇得原地魂飛三尺,急忙撒開腿跑去稟報。
這互市監姓龔,該是二皇子眾多幕僚之一。四十好幾仍隻是個正七品的小官,奇怪就奇怪在此人最近並無作為卻忽然連連升遷。周運派去蹲點的下屬也來回報過他近日常常出入茶樓。
實屬蹊蹺。
三人被領著進正廳,下人才將將奉上茶,互市監便氣喘籲籲地趕來了。他一進來看見周運,視線一挪,又看見旁邊的江重禮,兩條腿一下子就軟了。
這些不夠格進宮的官自然不認得燕潮見,她便暗暗給周運使了個眼色。
周運心領神會,也不多廢話,往那兒一站自成一堵山,威壓逼人。
“龔互市不必多禮。”他冷眼瞧著互市監快要挨著地的膝蓋骨,“我等今日是奉晉陵公主之命追查蔡都尉而來的。蔡都尉前些日子在鐘雲茶樓鬨事,打傷了公主的人後下落不明了。龔互市是蔡都尉一手提拔上來的,想必該知道些都尉的去向吧?”
這番話有九成都是周運眼下現編的,隻有那蔡姓都尉數日不見蹤影是真的。
果不其然,那互市監聽罷立即詫異道:“蔡都尉怎會在茶樓鬨事!他分明——”末了,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垂首噤聲。
周運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隻聽唰一聲,眼前劍光一閃,周運的刀鋒已橫在了互市監脖子上。
事發突然,互市監甚至沒看清他拔劍的動作,就感到脖子上一陣冰涼,臉上頓時沒了血色,“周,周都尉這是要做什麼,因何故兵刃相對啊?”
周運麵色不改,“蔡寧長在哪兒?說!”
從軍之人身上煞氣極重,互市監哪裡經得起這番威逼,嚇得滿頭大汗,哆哆嗦嗦地顫抖著牙根,不敢再嘴硬:“周都尉饒命!我說,我說便是!”
“某、某隻聽說,蔡都尉今夜會在曹江碼頭的畫舫上宴請賓客。除此之外某真的什麼也不知了!周都尉手下留情!”
周運聽罷,側眸與燕潮見對視一眼,她頷首,周運這才將橫在人脖子上的劍鋒挪開。
蔡寧長消失得蹊蹺,若真如互市監所言,數日都待在那畫舫裡頭,也難怪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正在思索間,從旁忽地伸過來一隻修長白淨的手,輕輕地攥住了她的指尖。燕潮見一愣,側眸過去,隻見江重禮正垂首看著她手邊滾燙的茶蠱。
她方才若再往前一下就會碰到那茶蠱杯壁。
燕潮見向來不喜被人觸碰,眉尖輕輕一顰,將手從他掌中抽出,若非眼下不是說話的場合,她真會開口罵幾句登徒子。
江重禮顯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半點不惱,反而淡淡地彎了彎嘴角。而後將擋在她與茶蠱之間的手收了回去,手背上殘留下了一個被燙得稍紅的印子。
燕潮見步出互市監府,抬眼望著西斜的餘暉,“擇日不如撞日。”
周運道:“這怎麼成!若是貴主親去,在那畫舫上出了什麼一萬,屬下無地自容隻能——”
“公主說得有理。”江重禮淡道:“咱們今日已打草驚蛇,若不趁此機會把蔡長寧揪出來隻怕再無機會。”
“左右有周都尉在,難不成還護不住公主?”
三人在商議是否往曹江碼頭去時,互市監這頭已急匆匆地招來了兩個暗衛。
“有情況,你們二人即刻去知會殿下,就說晉陵公主已查到了茶樓的事,竟全讓蔡都尉猜中了!”
兩個暗衛一頷首,唰一下便竄出了互市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