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沿著屋簷飛馳,最終在廖無人煙的府邸後牆處落地時,耳邊驀地傳來嚓一聲輕響,從旁閃電般的飛來一片閃著寒光的刀刃,刹那間,兩個暗衛的咽喉處如泉湧般的噴灑出了血霧。隨後啪嗒一聲,斷線人偶般倒地,一動不動了。
“抱歉啦。”這時,自牆角陰影下才緩緩步出來一個人,“現在還不能讓你們去彙報這邊的情況。”
他終於走進了亮色之中,嘴角微挑,蕩漾著甜甜的笑意,眸中卻閃著冷戾的寒光。
“為什麼?”他輕輕地自問自答:“哦,差點忘了,你們已經問不出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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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畫舫有兩層,飛簷翹角,墨頂赤柱,瞧上去十分氣派。裡頭歌舞升平,燭火晃眼,與寂靜的江麵截然不同。
燕潮見今日穿得素淡,鬢上插梳,微施粉黛,不知道的隻會以為是哪個大家閨秀。
上這艘畫舫得有紅麵請帖,方才周運從互市監手裡弄了一份,三人才得以上船。
隻是他們在喧鬨人聲裡兜兜轉轉良久,也沒瞧出什麼特彆之處。
“我們猜錯了不成?”燕潮見疑道:“蔡長寧不是利用這個來分發信物,拉人入夥的?”
江重禮搖頭:“得等夜再深些。”
他立在燕潮見左側,說這話時正巧有人群自她身前穿行,江重禮眉梢微斂,半身往左一偏,替她擋住人流,身子靠得比先前更近了些。
燕潮見立即麵露不悅:“閃開。”
江重禮微垂首,“我替公主擋了一擋,公主不領情就罷了,為何還這般凶我?”
語調平穩而有禮,不知道還以為是在同人攀談今夜月色如何。
“誰不要臉凶誰。”燕潮見和江重禮打小一起長大,這人什麼尿性她清楚得很,“閃開。”
她一推江重禮與他拉開距離,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了遠處的一個人影。那人很是謹慎,杵在角落裡扭頭往四下查看了好幾回,方才閃身邁上樓梯。
燕潮見認得那個人,身量四尺,一身袍服卻腰間佩劍,正是蔡長寧。
“你們兩個守住下頭。”
不等身後二人回話,她撥開人群,直直朝二樓追去。
畫舫一層寬大,二層稍窄,人群大多都在一層吃茶看戲曲。
燕潮見幾步追上二樓,甲板上寂靜無聲,隻能聽見耳邊嗖嗖的江風呼嘯。她顰顰眉,朝四下一望,卻是空空蕩蕩,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正在遲疑之時,自頭頂驀地傳來了一道男聲:“咦,這是哪家小娘子,怎的瞧著十分眼熟?”
這悠哉含笑的聲音,燕潮見亦十分耳熟。
她抬頭望去,果不其然,容洵一身墨色襴袍,正雙臂抱頭,悠悠倚在亭台簷角之上,看著她的一雙眸澄亮透明。
果真是世事無常,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