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微:……
這不在送著麼?
全茂和陸簡已經搬好了東西,陸今安抬手將她撈上後座:“上車。”
初微以前隻聽說有主動出門去送的,但還真沒見過這樣強行被拉去送人的。
可能近來大家相處時間多了,也都熟悉了,這次待遇升級,要去長亭送彆。
初微也隻得跟著上了車子。
大概出城二十裡後,陸今安才示意車子停下來,站在亭邊對她囑咐道:“身上不舒服可以找黃添,短了銀錢去找周嬤嬤,我不在家中,你遇事莫要逞強,也可以給我來信。”
初微麵上一一點頭應了,心裡卻默默盤算。
身體不舒服找黃添還是可以的,畢竟從陸今安的描述中可以知道,這人醫術想來不錯。至於缺錢了找周嬤嬤拿錢之事還是算了,從陸今安這裡拿錢就跟劃信用卡似的,早晚還有要還的一天,沒準還要另算利錢,太不劃算。
如今已是二月底的天氣,路邊的柳枝綠得好看,陸今安突然想起母親從前說過的一個風俗。
春日女子和夫婿告彆時,都會折下一枝柳枝交予丈夫,意為盼著夫君可以久留,早些回家長相廝守的意思。
初微看陸今安不上馬車,總盯著一旁的柳枝看,似乎在暗示她什麼。
她想起銳哥兒前兩天背書,賀知章的《詠柳》,小孩子聲音清脆,抑揚頓挫的好聽,而陸今安休息的這段時間裡也接了好些詩會的帖子,回京之後大概要給大周的文學事業繼續添磚加瓦。
送彆之時人容易詩興大發,像什麼“西出陽關無故人”、“天下誰人不識君”等,都是文學大家們在送彆之時寫出的膾炙人口的經典詩句。
初微突然福至心靈,感覺自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也準備給我作一首詩麼?”
陸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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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微所料不錯,陸今安剛回京中衙門報到後,就被許元等人拉去了福成公主府的詩會。
今日詩會之上,翰林院柳大人家二姑娘大出風頭,以三首詠春七律拿下詩會魁首。
許元等人對著陸今安感慨,從前她做福成公主伴讀之時,就曾心悅於你,據說柳大人還請了媒人試探陸家心意,如今柳姑娘在詩會商如此大放異彩,陸兄見了可會後悔?
大概是嫌他們問題太過無聊,陸今安直接端了酒杯起身離開。
許元這邊原就是宮中皇子伴讀那桌,以前的時候太子還在的時候,幾位皇子都沒什麼想法要坐上那個位置,大家關係也沒有這麼劍拔弩張,伴讀們就是境遇相當的宮廷打工人,又有那麼多年相伴的情分在,感情也還算不錯。
許元這話等於打開了大家對那段時間記憶的話匣子,眾人紛紛說起了當年,宮中心悅陸今安的女官和公主伴讀實在不少,明明比他家世好的有,比他會來事的也有,就因為他長得好看,總冷著臉話也少,總讓人生了想摘下這朵高嶺之花的想法,把小姑娘們迷得不要不要的。
另一六皇子的伴讀宋斌也道:“就因為心悅他的人多,他才從不操心自己婚事,咱們往年春裡去月老祠時,他總不去,這些年都沒去過。”
這會兒已經成婚娶了新夫人,想來更不用去了。
宴席結束後,許元把這事當笑話說給陸今安聽,哪知他卻突然道:“五殿下說,他準備明日同梁國二皇子議事,讓我安排個地方。”
皇帝身子日漸不好,開年之後又把戶部的重擔都交到了年紀最長的三皇子那裡。五皇子越發有些急切,想要借著外力打破這種平衡,哪怕知道私會彆國皇子這事不妥當,卻也顧不得了。
許元道:“這次梁國皇子入京朝拜待得時間不短,三皇子和四皇子都送了些禮過去,殿下難免有些坐不住,想要找個避人的地方見見,你最後定了哪裡?”
陸今安道:“就在月老祠。”
許元心中一歎。
之前從不進月老祠的人,如今為了差事也要進去,這當差起來果然身不由己。
五皇子對許元和陸今安是絕對信任,但梁國二皇子卻顯然對他們的存在有些疑慮,陸今安帶兩人去到安排好的廂房後,便退出來同許元一起出門轉轉。
今日京中有雨,來月老祠求簽的遊人並不多,許元打著油紙傘走到殿前,看著簽筒被分為五類,不由有些好奇道:“這些都有什麼分彆?”
那道長對著許元微微一笑:“這些簽文時日都有不同,施主所選的正是今年之內的簽文。”
許元當即求了一支,打開一看,是個下簽。
他方才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那個心悅自己的遠房表妹接到家中,慢慢培養一下感情……如今看來還是最好不要。
他本想要勸陸今安兩句,來都來了,彆這般無趣,也過來求一根試試。
哪知陸今安根本不用他勸,自行上前來求了一支,同樣也是下簽,今年感情不順,一樣的慘。
許元有些不服氣,對著道長又問道:“有沒有長遠一些的?”
那道長指了指最東邊那筒:“這個,要五兩銀子。”
許元蠢蠢欲動,對著陸今安問道:“你要不要再求一下?”
陸今安頭也不回:“算了。”
他突然不想知道了。
陸今安在月老祠求姻緣簽得同時,初微也在廣
福寺求學業簽。
她昨日跟陸琳琅說起,廣福寺的齋菜好吃,點心味道也好,準備再過來打包兩份桃花酥給陸崢帶去學堂。
琳琅聽了瘋狂心動,一時都等不得,第二日一早兩人便結伴來了廣福寺中。
初微運氣明顯不錯,給陸崢求得今年學業簽文是上上簽,想來今年科考定能一路順利。
初微和琳琅看過簽文後都很開心,解簽之後準備去往廂房用飯時,遇上了一個過來求簽的熟人——周家學堂範先生的夫人唐氏。
初微跟她從前隻在書肆有過一麵之緣,還是李修然介紹認識的。
這位畢竟是學堂裡先生的妻子,作為學生家長的初微不敢怠慢,立時迎上前去同範夫人打了招呼。
範夫人也知道初微是左副都禦使陸今安的夫人,待她也十分客氣,簡單寒暄之後,又禮節性的邀請她去家中吃茶。
兩人隻能算是點頭之交,初微同她寒暄過後便告辭離開,就在轉身走下台階之時,她隱隱聽得唐氏對道長說,想給家中夫婿求前程方麵的簽來看。
初微突然想起了原文當中這個時間節點裡發生的事情。
這位範先生在陸崢府試之後便離開了周家學堂,去到哲王府上做了門客。
沒過幾年之後哲王倒台,而範先生據說是哲王府中排名相當靠前的門客,雖然從業時間較短,但為哲王出謀劃策做了不少貢獻,所以最終罪被定的也比較重。
這事在當時鬨得不小,差點還要影響到陸崢科考,好在有陸今安一路保駕護航,最終有驚無險通過了會試。
古人最是講究師門之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是說說而已,師長大都會對門生努力提攜,同樣,如果先生出了問題,學生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甚至被人質疑思想道德修養。
這也是後來朝中之人拿出來攻訐陸崢的理由之一。
雖然這件事情對陸崢影響也不大,大多是為了製造衝突打臉反派而衍生出的劇情,但如果這會兒能有更好的選擇避免這些衝突,為什麼又要讓陸崢趟這個渾水?
今日範夫人說讓她得空去家裡喝茶,雖然口頭上的隻是客套話,可初微這會兒卻少不得要當真了。
初微回家之後第一時間找到散學的陸崢,詢問他範先生家的住址。
剛才放學出門之時,班裡幾個過了縣試的同學都在議論崔秉文,說他母親有事沒事天天往幾位先生家裡跑,就是為了讓先生們在府試之前給他開小灶。
這會兒初微又問及此事,陸崢不免產生了聯想。
他也知道林初微待自己是一片好意,可是並不想讓她和崔秉文的母親一樣,去到先生家中低三下四求人。
“其實我成績一直還好。”陸崢道,“你沒有必要過去。”
“我就是今兒遇上了範先生的夫人,她約著我去家裡吃茶,我想著不好失約,這幾日得空就去拜訪一下。”初微不解道,“這跟成績又有什麼關係?”
原來是為了這事!
陸崢鬆了口氣:“就是崔秉文的母親,這幾日總往先生家裡跑。可範先生為人正直,就算是收了崔家的禮,在學堂裡也是一視同仁,對我也依然很好。”
聽陸崢的說法,這範先生還是個相對正直的好人,既然這樣,那更應該拉他一把。初微將紙筆遞到陸崢跟前:“放心,我不是為了你的成績才過去的,你隻管把先生家住址給我便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