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更加殷勤地幫她打開門:“我送你出去,小許啊,我可真沒那個意思,你千萬彆聽劉姐瞎說。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想進刑偵隊,誰知道分到這裡了,一聽說有案子,我這不是就想去湊個熱鬨嘛。怎麼可能搶你的功勞,這有什麼好搶的。”
許天隻說沒事。
劉姐又笑嘻嘻地:“哈哈,我說著玩的,小李,你可彆開不起玩笑啊。”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逗起樂子,目送許天下了樓。
許天知道劉姐是好意,也知道小李確實沒有搶功的意思,可她總覺得法醫處總這麼著,不是辦法。
劉姐快退休了,做點後勤或是聯絡工作挺合適,小李隻比她大一歲,就這麼混下去?要真不想在法醫處,該給他調個崗位啊,要沒辦法調崗,是不是該學點專業知識。
等到了刑偵樓,許天甩甩頭,自己還是個新人,這都不是她該考慮的事。
刑偵樓審訊室裡,寧越盯著眼前的人,語氣嚴肅:“你在哪兒看見他的,當時他是什麼狀態?”
嫌疑人苦惱地抱頭:“警官同誌,我都說了不下五遍了吧。”
胡東馬上道:“隻說了四遍,第一遍和第三遍還不一樣,你在撒謊,到這兒了還敢不說實話?”
嫌疑人都快哭了,“我沒撒謊,哪裡不一樣了?等我想想,我開始說在河邊散步時看見他在橋上,後來你們問他在橋上乾什麼,我說好像在看魚,這不算不一樣吧?就是個補充。”
寧越再次把問題打亂順序,嫌疑人更加謹慎起來,開始吞吞吐吐,每句話後邊都得有個小尾巴。
“真的不是我,我冤枉啊!”
“我家住那附近,天天去散步,同誌,你們不能冤枉我啊!”
“我夠坦白的了,冤枉啊!”
寧越往椅背上一靠,“彆嚎了,正在調查,誰冤枉你了?”
他指指對方左手腕上的傷:“說說這傷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貓抓的,又說走路碰到彆人,被女人抓的,卻說不出到底是誰?你在隱瞞什麼?”
嫌疑人下意識地伸手想去遮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一位女同誌。我腳下一滑碰到她肩膀了,這女同誌以為我故意往她身上貼,反手就抓了我一把,嘴裡還喊著抓流氓,我怎麼解釋她也不聽。我怕路過的人真把我當流氓抓了,就趕緊跑了,連那女的長什麼樣兒都沒看見,根本不認識啊,你們讓我說什麼?”
胡東沒好氣地說:“接著編,你自己不覺得漏洞百出嗎?”
“天爺菩薩,你們是真要冤枉死我啊,我就多嘴跟工友說了句看見有人想跳河,你們就把我當成了凶手,沒準真是他自己跳的呢!”
他這幾句話跟吼出來的一樣,剛上樓的許天聽得清清楚楚,她不由皺眉,真就因為一句話把這人當嫌疑人了?
寧隊長看著不像這麼草率的人啊。
等審訊暫停,胡東沉著臉出來,“老大,絕對就是他,罪犯都會留戀犯罪現場,他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去河邊轉悠,還進了警戒線裡,不是他是誰?”
許天一聽就明白了,“你們昨天從殯儀館出來後又去了綠營公園?”
寧越接過她手裡的報告,點頭道:“是啊,正好看見他在那裡鬼鬼祟祟。”
胡東說:“我們一出聲,他就想跑,肯定是做賊心虛啊!寧隊就先把人帶去附近派出所,又把他身邊的人查了一遍,正好前天早上他換班時跟工友說過在綠營公園河邊看見有人要跳河。”
寧越:“小許,你不是說死亡時間在兩天內嗎?我估計就算不是他殺的,他也是知情者,或者是他跟死者發生了衝突,推搡時不小心把人推下水了。對了,他手上的傷你看怎麼化驗一下,判斷一下是不是死者抓的。”
“昨天我仔細檢查過,死者指甲縫裡沒有皮屑殘留,不過保險期間,我可以從嫌疑人的傷口處再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痕跡。寧隊,他不是已經承認見過死者嗎?能不能讓他描述一下長相,先畫個像,我做巨人觀修複很耗費時間,還得自製工具。”
“放心,已經請畫像師過來了。”寧越一邊說著一邊翻看著報告,“沒有飲酒,沒有中毒,沒有疾病,沒有用藥。”
他說完歎口氣:“也就是說在死者身上什麼發現都沒有。”
“嗯,確實很乾淨,尤其是手指甲裡。”許天沉吟片刻,又道,“死者可能是個愛乾淨的人,還有另一種可能是他死前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把自己徹徹底底清理了一遍。”
寧越認真聽著,問她:“你覺得是後者嗎?”
“我不確定。”許天說著伸出手,“我們的手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洗臉吃飯上廁所,拿東西、摳鼻孔、撓癢癢,所以指甲裡很容易藏東西,就算看著乾淨也可能有細微物殘留。”
寧越皺眉:“你是說他的手指甲裡過於乾淨?”
“怕是在水裡泡乾淨了吧?”胡東道,“人都泡腫了,指甲裡的東西肯定也都泡出來了。”
許天解釋:“指甲裡的臟東西就算泡軟了,沒有外力也會附著在指甲上。如果是在流動的水裡,一直被水流或海浪衝擊,確實有被衝乾淨的可能,但昨天我看那條河流速很慢,死者沉屍的位置隻有很小的漩渦,這種水況,屍體不可能一直被衝刷。當然了,也可能有特殊情況,畢竟水下的情況我們都隻能推測。”
寧越明白了,“好,我會做個參考,那就先這樣,讓胡東帶嫌疑人去你們樓上檢查下傷口。”
許天回法醫處前又跟寧越說:“寧隊,還有那兩具屍骨,DNA提取可能要耗費更多時間,我早上給省城那邊打電話要了套工具,估計這兩天就能送過來。”
胡東不耐煩地說:“小許,陳年骨頭,有什麼好查的,重點是這具巨人觀的屍體。”
寧越卻若有所思,“查,當然得查,能沉到一塊去,這三名死者未必沒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