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想起範小康當時的反應,猜測道:“也不一定是口令,也許是關鍵詞,可能範大州叮囑他不要跟外人提一些事,或者跟他說‘不管彆人問你什麼,都不要回答’。他叮囑的肯定是跟他們的罪行有關的事,而你們審訊時問的,肯定也是這些話題。”
“明白了,你是說範大州針對性地訓練範小康?其實我有些懷疑範小康的智商到底有沒有問題,正想找位精神科的醫生來幫忙測試一下。就像你說的傻有很多種,咱們得先確定範小康屬於哪一種,目前看來他肯定不是大家印象裡那種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他有自控力,不會撒謊乾脆就不說話。”
許天點頭:“是啊,而且他自控力看來很強。”
她猶豫片刻,想到米鳳仙肚子上那長長的口子,和子宮裡那團血肉,還是主動道:“寧隊,能不能先讓我試試,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避開這些關鍵詞,沒準能讓他開口。”
寧越倒是爽快,他嗯了一聲:“也好,你先試試,不行的話,我再找精神科的專家來。”
許天又要了他們剛才審訊的筆錄。
寧越手頭文件夾裡正好有,他翻出來遞給她,突然笑了:“小許,你們學校學得挺雜啊。”
許天隻是看多了案例,又對米鳳仙的慘死義憤填膺,見寧越支持她,多少還有些意外,聽到他的疑問,就含糊道:“其實醫學都是相通的,心理學和醫學本就有交叉的部分,我在學校也選修過醫學心理學。現在範家兩處住所都收拾乾淨了,痕跡沒法鑒定,隻能想想彆的辦法。”
她一邊說著一邊快速翻著範小康的筆錄,審訊時間長達二十七分鐘,範小康全程一字未發,但筆錄還是得記,甚至還寫著範小康的反應。
胡東問範小康:‘你們經常去斜巷的房子嗎?什麼時候買的?花了多少錢?’
下邊寫著範小康動了動身子,沒說話。
之後的反應寫得就簡略多了,甚至直接用省略號代替。
胡東跟寧越交替審訊,問題都圍繞著斜巷房子,吳嬸子,江二奎,箱子,還有範大州。
一開始他們的問題很直接很尖銳:‘你們為什麼要把吳嬸子裝進箱子裡?想殺了她?還是關起來?’
‘吳嬸子很愛說閒話,你肯定不喜歡她對嗎?’
‘江二奎翻牆去你家發現了什麼?你哥威脅他了嗎?’
‘你哥是不是叮囑你不要亂說話?你們為什麼要把兩處房子都收拾那麼乾淨?’
例行詢問都沒結果,兩人就開始互相配合著哄範小康,比如:
‘餓不餓?你不想回家吃飯嗎?’
‘先把這些事情交代了,才好讓你見你哥。’
‘認識你的人說那箱子裡都是你的寶貝,都裝過什麼啊?你家收拾那麼乾淨,你哥是不是把你的寶貝都扔了?’
範小康隻在聽到吃飯兩個字時有些動容,但也僅僅是有些,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第一次審訊就軟的硬的
都試了,寧越跟胡東甚至懷疑範小康在裝傻,他跟範大州一樣狡猾且嘴硬,屬於寧死不招的頑固派。
許天看完審訊筆錄卻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刑偵人員的思維也會固化,對範小康這種智力不全的人,他們的套路審訊顯然收效甚微。
寧越讓人去食堂打了兩份飯,交給許天,“正好到飯點了,咱們也不能苛待嫌疑人,小許,你要不怕的話,就去跟他一起吃飯,不過隻準解開一個銬子。”
許天正想跟範小康好好聊聊,她馬上接過飯盒,答應下來。
寧越卻又道:“其實讓你去懷柔並不合適,畢竟你當著範小康的麵把他哥按在地上,他沒那麼傻,肯定記得你是他的仇人。”
許天笑了:“寧隊,我不是去懷柔。我懷疑範小康自從父母死了,隻跟他哥一個人接觸過。如果他哥一直在控製他,那麼這種情況下,他會害怕跟外人接觸,但又渴望跟外人接觸。你們是警察,範大州一定對他嚴厲警告過,不能跟警察說實話,我雖然也是,但畢竟身份不同。”
她沉吟道:“我想幫他檢查一下身體,再聊聊他父母,看看他是怎麼被範廠長領養的,在範家又過得什麼日子。對了,還有那隻玩偶小熊裡的轉運符,寧隊,剛才會上我忘記說了,得先看看是不是他們兄弟兩個的指紋啊。”
寧越皺眉,頗有些自責,“我跟老胡太心急,差點把這事給忘了,確實該先把範家的關係搞清楚,如果指紋真是這兄弟兩個的,這轉運又是怎麼回事?而且米鳳仙肚子上有好幾枚指紋啊,這可是最確鑿的證據。”
說到指紋比對,許天也不急著去見範小康了,她先把兄弟兩個的指紋提取出來。
範小康果真如許天所言,隻要不問他案子的事,讓他乾什麼,他就乾什麼。
他乖乖按照許天的指揮在取證紙上按著自己的指紋,問都不問這是要乾什麼。
而範大州按指紋時,眉頭緊皺,顯然有些不安,他似乎想說什麼,但猶豫半晌又忍住了。
寧越乾脆出示了轉運符的照片,他愣了下,然後又裝起傻:“這是什麼?我沒見過。”
胡東冷笑:“你以為不寫名字就沒事了,這通紅的指印就是證據,知道我們是在哪兒找到的嗎?”
範大州沉著臉,又成了啞巴。
胡東繼續施壓:“彆以為你把所有證據都銷毀,就算沒事了。就算你不開口,等我們找到證據也能定罪。”
“我弟呢?他就是個傻子,你們不會也這麼嚇唬他吧?”
範大州心理素質強悍,一點也不懼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