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河底沉骨28(1 / 2)

在範小康的敘述裡,範大州沒有人性,暴力殘忍,六親不認。

“他們一開始給他養過寵物,小貓小狗都被他折磨死,可他覺得不過癮,差點把同學打死,他爸媽可能也管過,打過,可他會變本加厲,甚至打罵父母。”

範小康舔舔嘴唇,抬眼看了許天一眼,“能給我杯水嗎?”

不等許天說話,寧越朝守衛示意,很快有人端了杯涼白開進來。

範小康一飲而儘,放下杯子突然感歎道:“其實我很羨慕範大州,他命真好,整天惹禍,他爸媽還對他那麼好。而我不隻得了腦病,還是個孤兒L,還被送到這樣的人家遭受折磨。”

許天知道他又在打同情牌,就道:“吳嬸子丈夫說範大州小時候非常調皮,自從領養了你之後,才變得乖順起來,也就是說一開始確實如範廠長所願,範大州隻把你當做發泄對象,沒在外邊惹過事?”

範小康冷笑:“範大州很怕範廠長,他雖然也打過範廠長,但可能沒打過吧,被他爸教訓了。我當時還沒去他家,都是聽他媽媽嘮叨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範大州很怕他爸,不敢在外邊惹事,還要裝成懂事聽話的好孩子,也是為難他了。”

寧越問他:“接著說吧,你腦瘤意外好了,智力水平慢慢恢複,接下來呢?你還甘心一直被範大州打罵?”

“我也不想啊!可是……”範小康斟酌著用詞,好像怕被人看輕,“我從八歲到他家,十六歲腦子才變清楚,八年啊!我沒接觸過外人,沒上過學,一直被他折磨,要不是範媽常跟我說說話,還給了我一個小熊做寄托,我可能會變成一個純粹的傻子。”

許天忍不住道:“可聽你說話不像是沒上過學的,寄托?純粹?隻上過小學的恐怕都不會這麼說話。”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嗎?他家都是上過學的,我經常聽他們說話自然就學會了。”

範小康說著指指胳膊上的傷,“你們看到的這些傷絕對不是全部,很多傷好了就沒了痕跡,我好像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哪怕腦子變清楚了,都沒想過怎麼跑,隻默默聽著他們說話,默默記著。”

許天歎口氣:“有人做過小白鼠實驗,在籠子裡放上玻璃,它多次撞到玻璃上,就形成了慣性記憶,這時候再撤掉障礙物,小白鼠還是會繞開那裡,不敢再靠近。”

範小康似乎對把他比作小白鼠有些不悅,他有些惱怒地說:“我不是小白鼠,你們就沒有害怕的東西嗎?我不隻怕範大州,還怕範廠長,再說我八年沒出過門啊,我怕外邊也都是像範大州一樣的壞人,逃出去又有什麼用呢?”

寧越:“所以呢?你計劃如何?”

範小康攤攤手:“我沒計劃,就是單純想活下去!後來他爸媽都死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就把我當成了親人,開始帶我出去,殺人時讓我給他做幫手。”

許天皺眉:“把你當親人?可你剛才說他六親不認啊,這種反社會人格不可能被親情束縛,更不可能把一

直受欺淩的玩具當做親人。”

“我不是玩具!是活生生的人啊,雖然他一直打我,但也有關係好的時候。”

“比如呢?”寧越問。

“比如他高興的時候,或是跟我說他的夢的時候。”

範小康突然興奮起來,“你們知道他的夢裡都有什麼嗎?他總是做夢肢解彆人,或是勒死誰!白天誰得罪了他,甚至是家屬院裡的人,在他不喜歡說話的時候跟他打個招呼,對他來說都是冒犯。有一次他按著我的眼皮,說要摘掉我的眼睛,還說學校女同學的眼睛裡像春水一樣好看,具體詞兒L我不記得了,反正就是說那個女同學眼睛好看,他想摘下來把玩。”

許天聽得毛骨悚然,還好範家兄弟慌亂中露了餡,不然範大州一定會找機會實現他的噩夢。

“他還跟我說過他想把他的數學老師吊到教室吊扇上,看風扇會不會把他的頭削成一片片,他好奇是腦漿先噴出來,還是血先噴出來,總之他的夢都跟殺人有關。”

許天想到那兩具無名屍骨:“他什麼時候開始殺人的?殺的第一個又是誰?”

範小康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不仔細看很難察覺,但許天和寧越一直盯著他,自然都沒錯過。

範小康卻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他苦笑道:“說不上誰是第一個,他把他父母都殺了,就在同一天晚上。”

寧越:“你是說範廠長夫婦是範大州殺的?”

“沒錯,他以為我不知道,可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自從我腦子好了,聽力好像也比以前好多了,我分辨出範家三口人的腳步聲,甚至能從他們的腳步聲判斷他們心情如何,每當範大州來時,我都能猜出這次是單純挨打,還是要當他的聽眾,聽他罵人。”

許天心中微歎,想著十六歲的少年縮在小黑屋裡聽著範家人的腳步聲,當施虐者一步步朝他走過來時,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