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越說得沒錯,那樣的處境,範小康不想逆來順受,就隻能跟範大州一樣變成惡魔,可這惡魔是範家打造出來的,尤其是範廠長和範大州,功不可沒。
範小康好像對範家夫婦還有點感情,他道:“他們雖然對我不好,但起碼給我口飯吃,有時候我會把他媽媽想象成我媽媽,她會給我拿畫本來,雖然我看不懂字,但光看畫就很開心了。他們死了,我真得很難過,也很害怕,我怕下一個就是我。”
寧越放下筆,“範廠長兩口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有證據能證明是範大州殺的嗎?”
“煤氣中毒,可煙囪剛弄過,不可能中毒啊,不是他是誰?他之前就嫌範爸範媽總管他,揚言要把他們都宰了。可我就算知道也不敢跟彆人說,畢竟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孝順的好兒L子,誰會懷疑他呢?再說我怕我也活不成,隻能努力巴結他,他說什麼我都乖乖去做,哪怕是讓我惡心反胃的壞事,我都得去做,因為我隻想活命啊。”
許天有些疑惑,確實有製造意外殺人的連環殺手,可以範大州之前的表現來看,他的殺人方式肯定是暴力血腥
的,為什麼會選擇煤氣?難道因為這是他父母?他想讓他們走得體麵一點?
寧越又問範小康:“也就是說這隻是你的猜測,你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件事對嗎?”
範小康舔舔嘴唇,緊張道:“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之前我手裡有一封信!”
見許天他們都盯著他,他猶豫片刻才說:“其實應該也不算信,就是紙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證明,反正是他媽寫的親筆信,求救信。”
許天愣住:“求救信?”
“沒錯,那天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事,他們三個吵起來了,等吵完了,範大州把他爸媽都鎖在家裡,自己出去玩了。我聽見動靜過去看,可我也打不開門啊,範媽就寫了封信,讓我送出去給他們關係好的一戶人家,讓他們來救人。可我走到門口,根本沒法再邁步了。”
他懊惱道:“也不怪你們瞧不起我,我確實很沒用,一伸手就能開門,可我根本不敢出去。因為範廠長三令五申不讓我出門,範媽也一直管著我看著我,不讓我見外人。現在想起來真得後悔,如果我把那封信送出去,是不是他們就不會出事了。”
範小康歎口氣:“雖然我恨範廠長,但我對範媽真恨不起來,我不想她死。可我也沒想到範大州真會對自己親生父母動手啊。再說我也怕他們是騙我出去,然後再借機打罵我,更怕一開門範大州就從外邊回來了,那他肯定會把我打個半死。”
寧越問:“紙條呢?你沒送出去?而是保存起來了?”
“我把那張紙條塞進牆縫裡,躲回自己房間,開始琢磨這件事,那時候我覺得我腦子好像夠用了,可這種事還是覺得怎麼也處理不好,腦子越亂我越困,就睡著了,第二天再醒過來,才發現範爸範媽都死了!這總不能是巧合吧,範大州為什麼要把他們關在房間裡?他還說要弄死他們兩個,這樣就沒人再對他指手畫腳了,不是他還會是誰?”
寧越一邊記錄一邊道:“你的意思是說範家父母被鎖起來,範媽向你求救?她不知道你從沒出過門嗎?”
許天也說:“對啊,八年了,你都沒出去過,你怎麼會認識跟她家關係好的?你出去了敢說話嗎?她怎麼可能向你求助?”
“我也不知道,也許病急亂投醫吧,他們夫妻兩個都被鎖住,家裡就我一個活人,他們又見過範大州殺雞殺狗,毫不留情,自然就怕了,讓我去送信。”
他說著再次歎氣:“都怪我太懦弱,可是他們不讓我出去的,也是他們一直縱容範大州,我也是受害者啊。”
寧越打量著他的神色,儘量柔和道:“你放心,沒人怪你,但你要如實把當時的事情說清楚才行。你睡一覺起來,人就死了?”
“對啊,警察來了,範大州才回來,說他昨天上夜班,一直在廠裡,於是這事就成了意外。”
“那張紙條呢?還在牆縫裡?”
“我也不清楚,應該還在吧,那個牆縫很隱蔽,房子後來粉刷過,但誰也不會去掏牆縫,隻會補上,我覺得應該能找到。”
範小康說完,小心翼翼地問寧越:“警察同誌,這算不算證據?”
“如果能找到的話當然算,接著說吧,範爸範媽去世後,你又是怎麼說服範大州帶你出來的?”
範小康苦笑:“我哪兒L有那本事啊,是他想殺人,可又怕一個人乾這事會被抓到,就隻能找我當幫手,他一直覺得我是傻子嘛,還是特彆聽話的傻子。”
他頓了頓,“我小時候範廠長怕彆人發現我經常挨打,給我上過課,他教我碰到外人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還跟我說要是被彆人發現,我會很慘。所以範大州對我很放心,他已經打膩了我,又想找女人了,於是就讓我當幫手。”
許天默默在筆錄紙上寫了兩行字,然後碰了碰寧越胳膊肘,示意他看。
‘有暴力施虐傾向的反社會人格一般不會用煤氣殺人,在範大州眼裡範小康不是跟他平等的人類,他肯定不會主動叫範小康當幫手,我懷疑範小康在撒謊。’
寧越微微點頭,範小康絕對有隱瞞,不過沒關係,範大州也不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