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院子裡,張大梅身前綁著圍裙端著一盆糠拌玉米麵的雞食喂幾隻雞鴨鵝,嘴上“哈、噓”的趕著囂張霸道“嘎嘎”拉長了調子威脅其他同伴想要吃獨食的兩隻大白鵝,一邊直拿眼睛去瞅小兒子。
如今每家每戶都能養兩頭豬兩隻雞兩隻鴨兩隻鵝,超過了就要被割資本主義的尾巴,養的豬每年要交一頭,剩下的就歸自己家。
不過像嚴家這樣能把所有的家畜都養起來,那也是很難得的事兒,畢竟很多人自己都吃不飽,哪裡有東西去喂家畜?
頂多就是喂點可以自己去山上刨食的雞,還因為雞吃不上好東西,養得瘦瘦巴巴的還不肯下蛋。
“三娃子,你今天準備去哪啊?要不然跟你二姐一起去稱糧?”
到如今糧食也算是基本收倉了,十二月一月就差不多該分紅了,該交的任務糧上個月曬乾了水稻苞米的時候就已經交完了,剩下的都是他們這些社員自己的了。
很多人都會想要去看看稱糧,大人們是想要算算按照今年的收成自己家能分多少糧多少錢,小孩兒們就是純粹的湊熱鬨。
嚴琅想了想,稱糧肯定是需要幫手的,所以應了一聲,埋頭用手試了試溫度,覺得差不多了,這才用瓢舀進了豬圈外的石槽裡。
石槽是放在石板牆下麵中間位置的,從外麵的斜鬥倒進去,豬就能從裡麵的槽裡吃到。
嚴胡蘭從廚房出來,端著裝了稀飯的鍋,雙手捏著鍋耳朵抻著手臂儘量讓鍋遠離自己。
鍋外麵有很多鍋灰,這會兒大家還不時興把鍋底灰都刮洗乾淨,怕傷了鐵鍋,一年大概也就刮個兩三回。
嚴琅發現二姐從廚房走到堂屋,一共扭頭看了他六次,不動聲色的趁著彎腰倒豬食的時候用眼角去看,守著雞鴨鵝吃食兒的張大梅同誌又在看他了。
嚴琅沒耐心慢慢等兩頭豬吃早飯,眼看著食槽不會滿出去,就一股腦把另一桶豬食也給抬著桶底倒了進去。
轉身去院子外石桌旁的木盆裡用肥皂洗了手,嚴琅突然回頭,這次張大梅沒能及時收回眼神,嚴琅胡亂搓乾淨泡沫甩了甩手,雙手叉腰,臉上有抓包的得意,“說吧張大梅同誌,你一大早的就鬼鬼祟祟看我乾啥?是不是發現你兒子長更俊了?”
昨晚上嚴琅自己捂著被子生了大半宿悶氣,睡一覺起來卻感覺神清氣爽,然後就這麼睜開眼睛看見窗外灰麻麻的天空突然想開了。
不就是一個名字嘛,以後他娶了姓容的媳婦,然後努力生個閨女,取名字的時候讓閨女跟著媽姓,就叫容倩。
嘿,這不是能一輩子都叫著容倩這個名兒了嘛!
至於知青點那個,反正都是要走的,肯定也不會在乎有個小娃娃跟她同名同姓。
張大梅看兒子又恢複成原來那欠抽的皮樣兒,也不知道該送口氣好還是心酸好,兒啊,你不是都已經開竅了嗎?可千萬彆讓那個竅又關咯!
“琅琅啊,昨晚聽你爸說你看上新來的一個叫容倩的女知青,你要是真喜歡也沒啥,反正有我們在,她也不能結了婚生了娃又跑掉。”
嚴琅臉上一皺單手叉腰直擺手,“媽你彆瞎說,我喜歡的不是那類型!”
嚴胡蘭剛好出來端菜,聞言笑嘻嘻的問小弟,“喲,都知道自己喜歡啥類型了?那可要跟媽說說,也好早點給你找到。”
昨晚上嚴胡蘭都睡著了,結果被她媽涼颼颼的手腳往身上一摸,頓時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差點嚇得掉床底下。
一開始嚴胡蘭還困得很,不大想說話,可聽完媽說的居然是小弟看上知青點昨天新來的一個知青,嚴胡蘭也就瞬間清醒了,跟她媽一樣激動得睡不著覺,兩母女躲被窩裡就那麼聊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
也虧得兩人早上一大早起來還能這麼精神,沒辦法,隻要一想到小弟/兒子要喜歡誰了,無論是嚴胡蘭還是張大梅,那都是一陣激動。
要是結了婚,嚴琅那愛往外跑的性子估計就能收一收了。
嚴琅被兩雙亮晶晶的眼睛這麼一盯,哪裡還能看不懂,趕緊認認真真把自己喜歡的類型給說了,爭取打消這兩人要把他跟那個女知青往一處湊的心思。
可得了吧,他都已經決定好以後要生個叫容倩的小閨女了,哪能跟這個女知青扯上關係啊?
這不是胡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