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各宮主子也放鬆些,就算奴才們湊到一處閒聊,也不會過多苛責。
因此漸漸的興起一道流言,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說的是某個妃嬪,打小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白月光,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會寫詩能畫畫,兩小無猜的一道長大,卻被一道聖旨阻隔。
這位妃嬪從此念念不忘,將那白月光的日常物件收攏,日日對著流淚,前些日子還大病一場,好懸沒救回來。
什麼龍鳳配,鴛鴦帕,深夜點燈縫鞋襪……
越傳越離譜,最後隻差明晃晃的說是景仁宮那位。
鈕妃氣的肝顫,拍著桌子發脾氣:“都是吃閒飯的不成,這麼一點流言都止不住。”
三才杯震了震,從桌上跌落,摔在厚實的地毯上,骨碌碌的滾到顧夏精致的繡鞋邊。
“何苦生氣,多大點事,空穴來風的東西,任她們嚼舌根子罷。”
坐在鈕妃邊上,安撫的拍拍她的手。
靠在青緞軟枕上,鈕妃猶自氣惱,聽她這麼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愈加生氣:“如今不比關外,縱然是失貞,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為著迎合漢人,漸漸的也興起貞節大於天,你清清白白的人,憑什麼被她們嚼舌根子。”
顧夏冷笑,“嚼舌根子算什麼,人家乾的好事還在後頭呢。”說著衝香頌擺擺手,硬聲道:“瞧瞧這是什麼?”
鈕妃用護甲撥弄著漆盒裡頭的東西,跟傳言一一對照,不由得心中一驚:“何處得來?”
這些男子常用物件,偏不是萬歲爺喜愛的樣式,瞧著青澀稚嫩些,格外戳人心眼。
“自然是我的日常用品中。”顧夏閒閒一笑,曼聲道:“我還沒侍寢呢,就有人憋不住,想要使壞來。”
“偏不如她們的意。”彈了彈護甲,她冷聲嗬弄:“這東西打哪來的,煩請姐姐送哪去,我要她人贓俱獲,苦不堪言。”
鈕妃望著她肅殺的麵孔,突地露出一抹笑容。
“如卿所願。”
兩人正在商議,就聽外頭小太監稟報:“萬歲爺往景仁宮方向去,已過景仁門,後頭跟著許多嬤嬤,神色匆匆的,主子早做打算才是。”
顧夏神色大變,猛地立起身來,直到此刻,心中才升起一抹寒意,和同樣花容失色的鈕妃對視一眼,抱了抱拳,趕緊往景仁宮趕。
這善後事,此刻隻能由著鈕妃來做,她此番去,一根手指頭也不能妄動。
夾道裡靜悄悄的,在此刻顯得格外漫長。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該怎麼解釋,如何渡過這難關,漫說帝王,就算是現代尋常男人,尚有許多重視此事,恨不得女朋友純潔的跟打娘胎出來似的。
景仁宮很安靜,一路上跪著許多奴才。
都低低的叩首、垂眸,顯得這呼嘯的北風愈加寒冷。
因走的急,她沒有穿披風,隻穿著薄薄的夾襖,這會子也汗津津的難受。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過緊張,顧夏竟忘記正確的請安方式,前世所熟悉的萬萬歲,就從口中蹦了出來。
寂靜。
康熙眼眸沉沉的望著她,好似是寒冬中潑上一盆冷水,讓人的骨頭都能凍上,直到此刻,她方知什麼叫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