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輕輕顫動,顧夏猛地抬起霧蒙蒙的雙眸,打算哭訴一番,看能不能蒙混過關,然而一抬眸,她就放棄這個打算。
他的眼神沉靜無波,如同幽冷的深潭,不會為這些小伎倆所動。
這會子,她的心裡真的冒出委屈來,若他真的這般英明神武,又怎麼會因著幾句流言,就來興師問罪。
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唇瓣,不讓哽咽聲竄出喉嚨。
“你呀。”輕輕的歎氣聲越來越近。
駝色的鹿皮靴停在跟前,可惜她的雙眸淚水彌漫,什麼都瞧不大清楚。
“上一次還在教你,這一次還要教你一個道理,斬草要除根……”
杏黃的細棉手帕輕柔的擦拭著眼淚,聽著耳邊砰砰的心跳聲,顧夏喉嚨一陣陣的發緊,要說的話,堵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婷婷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康熙尚有心情吟詩,可此話一出,顧夏也明白他的意思。
這一次的流言,最大的漏洞就在青梅竹馬白月光身上。
“你進宮的時候,不過到朕胸口,縱然是個美人坯子,可又細又弱跟豆芽菜似的,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康熙揶揄的望著她鼓脹脹的胸脯,轉而又正經起來:“那麼小的年紀,彆人或許開竅,你卻隻是個孩子。”
顧夏哭的有些收不住,眼淚簌簌而下,不光眼眶是紅的,就連鼻頭也變得紅紅的,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成功的將他逗笑。
“莫要再哭,朕的心都要碎了。”愛憐的替她擦拭著眼淚,康熙感歎:“愛你的純,恨你的真,倒讓朕不知如何是好。”
顧夏心中一動,微微咬唇,用尚有些哽咽的嗓音道:“您說的我全不明白。”
康熙:……
“不許裝傻。”
乖巧的哦了一聲,顧夏氣呼呼的坐在軟榻上,勾著他的腰帶告狀:“您是不知道,臣妾在盤點自己的常用物品的時候,發現那麼多的男人物品,簡直覺得天都要塌掉,一邊哭一邊收拾,正打算和鈕妃一道去見您,結果您板著臉帶著人自己來了,好懸沒暈過去。”
康熙的關注點有些歪:“為何要鈕妃同去?”
摳了摳手心,顧夏目光幽怨:“臣妾的性子,怕是直知道哭,還沒哭完呢,估摸著就毒酒一杯伺候著。”
室內沒燒地龍,她哭這半晌,穿的又單薄,就覺得有些冷,抽了抽鼻子,看向俊朗的康熙,低聲道:“即沒打算治罪,何苦嚇臣妾,小心肝都要蹦出來逃走了。”
“也該長長記性才是,朕不能時時刻刻護著你。”見她深以為然的點頭,康熙才沉聲道:“左右你尚年幼,還有的教,這幾個嬤嬤是送來給你使的,且放心,即給你,便是全心全意的忠於你,不必擔憂。”
顧夏扭著小手,臉頰紅紅的,期期艾艾道:“萬歲爺這是覺得……”想了想,說了一個委婉的詞:“臣妾笨?”
對方點了點高貴的頭顱。
嗬,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比不得她鈕妃姐姐半分。
這樁事,也算是這麼了了,顧夏卻心有不甘,暗搓搓的接著告小狀:“留這麼個小人在身邊,臣妾擔心皇上的緊。”
想到自己受的驚嚇,不由得理直氣壯起來:“嬪妃合該和嬪妃一處,混到宮女中間算什麼。”
康熙有些意外她知道幕後主使是誰,柔聲道:“成,就放在郭絡羅氏邊上。”
郭絡羅氏性子直,又是貴女,這麼一個玩意兒戳在身邊,跟戳她的肺管子似的,她又聰慧心眼多,也不怕吃虧,好叫彆人知道,他這後宮中都是長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