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太子叫胤礽,旁的都忘了,這還是偶爾瞟一眼電視劇,無意間記下的。
多年的職業生涯,讓她將以前的知識都快忘完了,滿腦袋都是後來學的職業相關,這些無關緊要的曆史知識,早就在她的腦海中清空了。
康熙摩挲著宣紙,有些遺憾道:“胤礽和胤祚都不錯,還以為你會選這兩個呢。”
時光靜怡,燭火搖曳。
顧夏淺笑盈盈,柔聲道:“禛,以真受福也。”
“是,《說文》裡頭來的,確實不錯。”康熙對她的品味表示讚同。
小阿哥的名字就算定下了,康熙又盤算著小公主的名字,想了半晌不得其法,半晌才遲疑的開口:“溫熙公主怎麼樣?”
被顧夏一口給否了,等以後了,時間又走到21世紀,演員們開始拍吻戲了,然後大家都記得有一個溫熙公主?
康熙擰了擰眉尖,有些懵:“那……純熙?”
春喜???這個諧音也不好,顧夏瞬間也有些愁,女孩子連封號都好難想喲。
兩人麵麵相覷,連連想了好幾個,不是這樣不滿意,都是那樣不滿意。
“端淑?和靜?懷柔?瑾瑜?”
顧夏:……
小心翼翼的覷著康熙的神色,顧夏試探著問:“為何都是這樣柔媚的字眼,我想著,若是起的男孩名,會不會壓得住一些?”
康熙沉默,起的男孩名,也是可以的,可……看著顧夏期盼的眼神,否定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胤熙如何?”想了想,簡單粗暴的組合一下,瞬間滿足了熙貴妃的要求。
顧夏:……
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她也想不出好的了。
“那就這樣。”
小公主的名字,就這麼被決定了,曹嬤嬤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胤熙?公主名?逗我。
可惜兩個主子喜歡,她們自然沒有置喙的餘地。
三月初二。
一大早顧夏就興衝衝的喊皇後起來,顧夏穿上內務府送來的貴妃吉服,美滋滋的在皇後跟前轉圈,樂嗬嗬道:“姐姐你瞧瞧,像不像姐妹裝?”
仔細一看,還真有點像,貴妃的規製,已經可以用上黃色了,兩人立在一起,相同的配色和略微不同的首飾、花紋,說是姐妹裝也是可以的。
皇後本來不喜歡身上厚重的鳳袍,聽她一說,瞬間喜歡上了,輕輕的嗯了一聲,滿足道:“以後讓她們多做兩套。”
天天不重樣,換著穿。
貴妃的禮服,果然是非常的精致美麗,規製特彆的高,顧夏忍不住又轉了個圈圈,她如今身體漸漸好轉,孩子也養的壯實,沒有尋常雙胎的孱弱,怎麼能讓人不高興。
顧夏牽起皇後的手,姐姐的身體隻能支撐她日常生活,像這樣穿著全套戰袍,光是立著,就已經消耗她所有的力氣了。
“你先去。”皇後就著她的力,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示意她先去前殿去。
這一大早收拾這麼齊整,自然是有原因的。
禮部左侍郎帶著聖旨、儀仗隊,在前殿候著呢,就等著她收拾妥當出去了。
顧夏忍不住笑了笑,升職加薪總是令人愉悅的。
這是她穿越後,第一次見朝廷官員,看著布顏那整齊的山羊胡,突然間就沒有了期待,說好的能通過殿選,相貌都是不錯的呢?
不過平平而已。
朝著乾清宮的方向跪下,布顏有意識的立在一旁,高聲朗讀聖旨。
不得不說,有時候帥大叔樣貌平平,可著實有一把好嗓子,低沉中帶著磁性,最重要的是,說出來的話好聽。
“恭喜熙貴妃娘娘了,此次阿哥賜名胤禛,公主榮封固倫公主,可見天恩浩蕩~”布顏捋著自己的胡子,笑嗬嗬的說道。
顧夏客氣的回了,互相見禮之後,這才目送他離去。
等回到內室之後,皇後正含笑望著她,精致的妝容特彆漂亮,一如初見的模樣。
紅唇勾勒之下,那完美的弧度,連帶的氣色也好上許多。
“姐姐。”顧夏挨著她坐下,柔聲喊著,見皇後望過來,不由得輕笑一聲,拿起妝台上的胭脂,用銀簪子挑了,在眼尾處細細的描繪出上挑的形狀。
她如今神態越發的溫柔了,不過寥寥數筆,就添了幾分淩厲。
“您瞧瞧,可還好?”將鏡子擺成適合皇後觀看的角度,顧夏唇角含著驕矜,輕聲道。
皇後聽她這麼說,便凝眸往鏡中看,隻見熙貴妃氣色明媚,就像是春日早間一朵明麗的花朵,還帶著尚未蒸發的露珠,清新中帶著芬芳。
“真美。”她唇角含笑,輕聲道。
“是?”矜持的放下手中的銀簪,顧夏拉著她坐在一旁,就聽外頭有嘈雜的聲音響起。
隱隱傳來香襦的訓導聲:“都小聲些,吵著主子,仔細你們的皮。”
顧夏撲哧一聲笑了,香襦素來嬌軟可愛,竟不知她還有潑辣的一麵。
起身打開窗戶,院子裡沒人,想來就是前殿了,今兒是兩小隻的洗三禮,熱鬨些也是應當的。
“碧璽,你也去照應著,香襦年歲到底小了些。”皇後衝著碧璽含笑點頭,就見她笑眯眯的應下,轉身下去了。
兩人又一道去看了看孩子,兩小隻穿著淺色的細棉夾襖,外頭包著大紅的繈褓,舉著粉色的小手手,兀自酣睡。
顧夏調皮的點了點他們的鼻子,見胤禛皺了皺鼻,便壞壞的笑了起來。
“咿呀~”奶聲奶氣的小聲音,在邊上響起,一轉臉,就對上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哎喲我的小心肝,你醒啦~”顧夏誇張的喊了一聲,摘掉手上裝模作樣的護甲,將胤熙抱了起來,還是摸摸有沒有拉尿,這才和皇後並肩坐下。
這兩個小東西現在長開了,一個比一個好看,先前還在褪奶皮,褪過一層皮之後,整個人粉嫩粉嫩的,鼓囊囊的青蛙眼也變成的又圓又大。
黑溜溜的眼珠子就那麼依戀的望著你,一下子能甜到人的心裡去。
剛開始的時候,明確的能看出來,小公主像康熙,小阿哥像她,可現在滿月了,略張開了些,就不得不承認,她的基因是非常強大的了。
兩個人眼睛都像她!
皇後也是這麼覺得的,隻見她也跟著摘了護甲,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小公主的臉蛋,不可思議道:“簡直就像是你的翻版,又更精致些,小仙女也不過如此了。”
那小臉嫩的她都不敢用力,跟水蜜桃似的,總覺得輕輕一戳,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就承受不住了。
顧夏唇角的笑容擴大,柔聲道:“小孩子都是不能誇的,世外仙姝……嘻嘻嘻……”
露出一抹怪笑,顧夏趕緊收了收,就見皇後很讚同的點頭,“世外仙姝一點都不為過,這般玉雪可愛,不過瞧一瞧,我的心就要化了。”
兩人隻對著小公主的臉,就能看上半晌,等回神的時候,已經大個時辰過去了。
胤熙耐不住長時間的凝視,握著自己的小拳頭,又陷入沉眠中。
她一睡著,顧夏就將她放到嬰兒床上,不再抱著她,省的養出非得讓抱著睡的壞毛病了。
一個公主,有的是人來抱她,可這樣對脊椎不好,壞毛病還是杜絕比較好。
皇後惋惜的看了一眼,落寞道:“我的身子不爭氣,也不能抱一抱孩子,真的是……”該死。
後麵兩個字被她咽了回去,可顧夏多了解她啊,隻不過聽一個話音,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因此笑道:“如今慢慢的好了,等天熱一點,好的更快些,在不成,兩個孩子大了,您牽著她走,也是可以的,何必爭一朝一夕。”
這孩子的成長,說快,也快著呢,說慢,也是很慢的,日子都是一天天的過出來的,姐姐也太心急了。
皇後輕笑了笑,並不辯解。
她也以為自己好多了,可昨夜兒……夜裡風涼,她不過在窗下略立了片刻,瞧瞧外頭的月白夜清,便有些咳。
那熟悉的腥甜味,讓她心中難受極了。
她到底是個不長久的,一點點的福氣都承受不住。
兩人略說了會兒話,左右無事,顧夏便抽了一本《弟子規》來看,說來也是巧合,老先生不曾教過她,康熙和姐姐也不曾教過,都以為這樣的基礎啟蒙書籍,她是學過的。
原主是粗略的看過,可她沒有,記憶中那些片段,到底不如自己親自研讀來的有記憶些。
“你還看這個?”皇後果然有些詫異,在她心中,素來跟熙貴妃對話,言行有致,想必是個飽讀詩書的,這樣的啟蒙書籍,實在想不到她會拿到手裡來看。
顧夏輕點了點頭,瞬間想到好借口:“溫故而知新,再翻出來看看,也是有彆樣的收獲。”
“可不是,我三歲的時候讀的,嬤嬤教一句,我背一句,根本不知道什麼意思的時候,都已經背的滾瓜爛熟,後來真的開始學了,就快上許多。”
想到以前的時光,皇後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接著說道:“小時候背的,記憶總是更深刻些,反而長大後學的那些,記還記得,沒這麼深。”
顧夏讚同的點頭,她小學的時候,學的那些東西,發生的事情,記得都很清楚,可大學的知識就不行了,不如小學記得清楚。
兩人各自捧了書來讀,沉浸進去之後,時間倒也過的很快。
“皇後娘娘、熙貴妃娘娘,太皇太後遣蘇麻喇送來賞賜,可要見一見?”海寧清朗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顧夏點了點頭:“叫進來。”
作為三大巨頭之一的太皇太後,在小事上,是淩駕於眾人意誌之上的,隻要她開口,沒有人可以拒絕。
蘇麻喇仍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見了兩人之後,淡然的行禮,好歹帶了一絲笑意:“給皇後娘娘、熙貴妃娘娘請安,兩位主子萬福金安。”
皇後趕緊叫起,說起來蘇麻喇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隱隱是要超過皇太後的,沒辦法,睡讓她是康熙的啟蒙老師,在他的成長中,有很強的參與。
再一個,她們現在穿的禮服、吉服類規製衣裳,還是蘇麻喇帶頭設計的呢,想要在她跟前擺譜也是可以的,就是有一定的反噬。
“娘娘客氣了。”蘇麻喇欠身,接著柔聲道:“今兒是熙貴妃的好日子,龍鳳胎素來都是吉兆,太皇太後也很喜歡,特意命奴才送來一些禮物。”
說著拍了拍手,後頭跟著的太監宮女便上前,展示手中的托盤,而蘇麻喇也將禮單遞給一旁的海寧,讓他傳給顧夏。
顧夏捏在手裡,並沒有看,笑吟吟道:“太皇太後一片心意,臣妾感恩在心,等此番事了,帶著兩個孩子去給曾祖母請安。”
幾人又寒暄幾句,蘇麻喇才告辭離去。
她的到來,代表著後宮送禮的章程開始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皇太後跟前的梅止便過來了,客客氣氣的跟顧夏見禮。
因著皇太後為人低調,又不是聖母皇太後的緣故,壽康宮的人,一向都是低調守禮的,不像慈寧宮,總是淩駕於眾人之上。
顧夏也很客氣,請她坐了,又上茶上點心,寒暄片刻,接下名目上的禮物,實則賞賜之後,這才目送梅止離去。
梅止如今也不過三十多歲,卻穿著褐色的常服,將自己打扮的五十歲不止,要多老氣都有多老氣。
她自然是隨著主子來的,一切以簡樸、低調為主,皇太後作為未亡人,打扮的不比她好多少。
除了規製內的衣裳,自己的常服,也都是跟著太皇太後走,看背影誰也看不出是三十少婦。
緊接著,便是康熙的賞賜了。
在月子裡,差不多每天都會有賞賜,大大小小的,有時候是大件,有時候隻是一碟子康熙用的好的點心,都是看他心情的事。
這一次,是禮部擬的名單,按照規製來的,中規中矩,沒什麼稀罕的。
景仁宮跟梁九功已經混成了老熟人,他作為最了解這些內幕的存在,在顧夏麵前特彆會裝孫子,一點也不擺自己總管的架子。
等他走後,顧夏感慨:“一個個都是人精子,見風使舵生來就會。”
她第一次見梁九功是個什麼情形,已經忘記了,但是給她的印象可沒有這麼的隨和。
隱隱的帶著高傲,雖然客氣,卻也是彰顯人家自己的素質,不是因為敬重你。
顧夏在職場上混多了,再加上有綠液的加成,對人的情緒感知還是比較敏感的。
聽她這麼說,皇後皺了皺眉,沉聲道:“他欺負過你?”
“他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處到他這個位置上,已經不會輕易表露對人的喜惡,就算是想要你死,恐怕也是麵上笑嘻嘻,背後一刀捅下,讓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梁九功一走,景仁宮又變得安靜下來。
“諸位庶妃已經到了,先安排在側殿吃茶聽戲,娘娘可要去招呼一聲?”香襦立在外頭,躬身回道。
“走。”
瞧了瞧懷表,已經十一點了,是時候該照看著了。
兩人手牽著手,一道往前殿走去。
先聽到的就是絲竹的悅耳之聲,接著才是小小的嗡嗡聲,女人湊一起,難免閒談,這麼多人湊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累積起來的聲音也不小了。
“皇後娘娘駕到~”
“熙貴妃娘娘駕到~”
太監高聲唱和的聲音響起,側殿中頓時一靜,嬪妃們都趕緊起身,上前給兩人見禮。
一個皇後,一個有封號的貴妃,作為庶妃們,在重大場合都是要行跪禮的。
看著佟氏、赫舍裡氏不甘不願的跪下去,顧夏心中閃過一絲慶幸,幸好她是嬪位,除了太皇太後、太後、皇上那裡需要跪一跪,不用見人就跪。
“平身。”兩人異口同聲的叫起,接著相視一笑,顧夏仍是牽著皇後的手,將她送到主位上後,這才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庶妃們在她坐下之後,才跟著坐下。
佟氏剛才沒來得及瞧,這會兒定神一看,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是說熙貴妃病的要死了,製造局都在準備棺材,那台上這個氣色紅潤,豔光四射的女人是誰?!
怕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格外的美?
偷偷的打量著皇後,她素來有才名,也就是相貌平平的意思,可瞧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微微上挑的眉眼帶著幾絲淩厲的美,又哪裡是個相貌平平的病重之人?
姐妹倆真是玩的好手段,接著病弱的名頭,一個升上皇後,一個升上貴妃,她們何德何能。
想到這裡,佟氏的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委屈來,自古表哥表妹才是良配,她不過略小了幾歲,表哥就被這些彆有用心的女人給哄住了。
表哥……
人都是經不住念叨的,她在心中念了幾遍,表哥便風度翩翩的出現在眼前。
“朕沒來晚?”
含笑看向首位上的顧夏,康熙唇角溢出一絲輕笑。
顧夏先將皇後攙扶下來,兩人一前一後的立著,其他的庶妃立在兩人身後,這才一道行禮。
“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起。”
康熙叫起後,直接牽著顧夏的手,往上頭走去。
佟氏見他從麵前過,一個眼神也沒有飄過來,不由咬住下唇,還聽到瓜爾佳氏假惺惺道:“皇上能來,便是好時辰,什麼晚不晚的……”
馬屁精,就會花言巧語的哄人。
佟氏的眼圈有些紅,進宮這麼久,竟然還未侍寢,讓她的心中不安極了,嬤嬤給她說,是因為年歲小,她才不信哩,民間不是有話,男子就喜歡年幼的女子麼?
再說,熙貴妃也就比她大了一歲多,現在孩子都生了,怎麼她就年歲小的不能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