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金色的陽光灑在顧夏的臉龐上,帶來微微的暖意。
那一樹桂花隨風紛紛揚揚的落下,如同一場香雨,落在眾人的發上、肩上。
納蘭容若立在樹下,昂頭往上看。
熙貴妃坐在樹枝上,悠閒的晃動著裙子。
明媚的雙眸好奇的盯著他,顯然是打算看他到底會如何。
抿了抿薄唇,納蘭容若估算了一下距離,最起碼有兩丈高,他上去容易,怎麼把熙貴妃扛下來,這是個問題。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顧夏動了,從背包中拿出繩索、皮手套來,麻利的將繩子係在樹杈上,將繩子往下麵一拋,戴上皮手套麻溜的抓著繩子飛下來。
一套動作一氣嗬成,在康熙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落地了。
康熙和納蘭容若的心,不約而同的緊了緊。
看到納蘭容若眼中帶著驚詫,顧夏驕矜的清了清嗓子,一轉眼就看到康熙眯著眼,神色冷厲的望著她,頓時又萎了。
“皇上。”顧夏喊了一聲,又衝納蘭容若點頭致意,想了想覺得無話可說,乖巧的告辭。
康熙擺了擺手,算是準了。
等幾人走遠,顧夏這才吐了吐舌,心想,她若是真的被納蘭從樹上扛下來,被後宮那些女子知道了,還不知道要編排出多少事兒呢,她自己下來最好,省心。
將手中的籃子交給海寧,一行人施施然的回去。
快要走出禦花園的時候,看到一個貌美的小宮女在桂花樹下睡著了,圓潤的鼻尖上落了一朵桂花,細小精致的桂花鋪在她身周,瞧著漂亮極了。
看了看緊隨其後,從禦花園出來的康熙,顧夏若有所思,抿唇輕笑了笑,示意身後跟著的宮人跟她一起躲起來,打算圍觀一場好戲。
果然,康熙越來越近,小宮女仍沉沉的睡著,他瞥了一眼,不感興趣的抬腳,正要離去,那小宮女嚶嚀一聲,緩緩的睜開雙眸。
顧夏:……
從她這個角度看,小宮女小臉粉白,睜開迷蒙的杏眼,鼻尖那一點桂花襯得她格外乖巧可愛。
身周的花瓣,似乎將精致帶給她,格外漂亮美麗。
康熙腳步頓了頓,那宮女仍是迷蒙著神色,檀口微張,傻乎乎的看了兩個男人半晌。
“你們!大膽!”小宮女挺了挺自己的小籠包,色厲內荏道:“男子不得入後宮,祖宗規律都忘了不成。”
跟一隻張牙舞爪的奶貓似的,奶凶奶凶的,還帶著可愛。
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著,像是會說話一般。
康熙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突然想到了熙貴妃養的貓,伸著爪子撓他,偏自己又害怕,還沒到他跟前呢,就炸毛找貴妃告狀去了。
許是他看的久了,那小宮女如同受驚一樣,結結巴巴道:“聽、聽到沒有?”
烏溜溜的大眼睛有蒙蒙的水霧,如同江南煙雨,含情脈脈。
見康熙神色冰冷,她攪著自己細白的手指,可憐巴巴的望著兩人,眼裡包著一泡淚,眼看就要哭了。
顧夏摸了摸鼻子,偷偷的溜了。
這戲碼不好看,康熙也太不配合了些,眼見的小仙兒的獨角戲都唱不下去了。
康熙看著那熟悉的繡花鞋漸漸遠去,這才轉身離去,後頭的小仙兒這會兒真的想哭了,不成功便成仁,她期待許久的機會,不能失去。
“哎喲!”嬌柔的嗓音在後頭響起,納蘭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好痛……”微微帶著哭音,那小嗓子軟軟的,聽起來抓心的緊。
小仙兒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收起天真爛漫的神色,若有所思的望著前頭。
康熙和納蘭容若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走到亭子裡坐下,這才說道:“將福彭那小子接進宮來養著,這事兒你去辦。”
見納蘭容若應了,康熙便不再多說,望著天空發呆。
納蘭容若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福彭是嶽托的後人,今平郡王納爾福的孫子,重要的是他的母親,曹佳氏。
原本不顯的曹家,因出了一個奉聖夫人孫氏,而變得水漲船高。
孫氏的女兒曹佳氏,以包衣旗嫁給鐵帽子王,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兒子若是再跟皇帝沾上關係,那可真是天選之子。
景仁宮。
顧夏回去之後,就認真的清洗著桂花,這東西花瓣很小,一不留神就洗不乾淨。
細細的焙乾花朵,撒在梃子上散熱,等差不多了,就裝進玻璃罐中,要用了抓一把便是。
弄好之後,顧夏才揚聲問道:“那宮女後續如何了?”
後續不如何,皇帝沒看上,還在老位置呆著罷了。
“要……除掉嗎?”曹嬤嬤壓低聲音問,這樣不安生的東西,還是早日除掉為好。
顧夏搖了搖頭,柔聲道:“沒了她,還有旁人,誰殺得乾淨?”
這後宮的女人太多,防不過來的。
主要是康熙的心裡怎麼想的,對這些女人有沒有異樣的感覺,他守不住,她殺遍天下人,也無用。
他若是守得住,那她一個人都不用殺,那不是白費功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