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外頭漂亮的不像話,鵝毛大的雪片紛紛揚揚,給天地間添了幾分唯美的亮色。
胤禛趴在門檻上,肉嘟嘟的小臉頰枕在圓乎乎的小手上,目不轉睛的看著。
黑葡萄一樣烏溜溜的瞳仁,映照著漫天雪色,好似璀璨奪目的星辰。
粉嫩嫩的小嘴巴微微嘟著,不自覺的吐著小泡泡。
顧夏怕他凍著,本來想抓他回來,看到他專注的眼神又覺得不忍心,難得安生一會兒不鬨人,也就由他去了。
再說他包的嚴實,又白又軟的狐狸毛鑲在衣領上,圍著他嘟嘟的小臉蛋。
顧夏看了又看,忍不住就笑出來。
不管往後胤禛會不會長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瀟灑模樣,現在卻是一個圓團子,裹的圓乎乎的,就怕他凍著。
要是有羊絨毛衣、羽絨服就好了,說不定還能顯出幾分細瘦來。
這麼想著,她暫時也沒法,看外頭的雪鋪了厚厚一層,心中也起了興。
“你等著,額娘給你堆雪人去。”
顧夏帶上鹿皮手套,吩咐海寧拿鐵鍁來,她要堆雪人給兩個孩子看。
胤熙這會兒睡覺還沒起來,等她醒了,看到雪人肯定喜歡。
用鐵鍁把雪攏一堆,顧夏用力拍了拍,又仔細的修整,覺得還是有些不像,不夠圓潤。
索性摘掉鹿皮手套,交給海寧拿著,上手捏了個雪球球,在地上滾啊滾,形成一個天然的大雪球。
胤禛看的都要驚呆了,張著小嘴巴,特彆給麵子的鼓掌:“涼涼涼~呦呦呦~”
“是額娘加油^0^~”顧夏回眸衝他笑了笑,有些糾結的糾正他。
這熊孩子,嘴裡嘟嘟囔囔的,說出來永遠不對。
胤禛眨了眨大眼睛,努力的模仿:“鵝涼涼涼~喲喲喲~”
顧夏:……
放棄糾正傻兒子的口音,接著團自己的雪雪團,將團好的第二個雪團抱起來往第一個上頭一放,雛形就出來了。
海寧早備好了帽子、胡蘿卜、樹杈、圍巾等物,抱著候在一旁,見顧夏衝他招手,趕緊上前,將這些東西交給她。
等雪人打扮好,胤禛就立不住了,大眼睛瞪的溜圓,啊啊的想過來摸一摸。
那急切的小模樣,看的顧夏心裡滿足極了,命奶母將他抱過來以後,胤禛就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雪人的大肚子,涼涼的觸感讓他樂不可支的笑起來。
一時間,清脆的咯咯笑聲,在景仁宮中回蕩,為寂靜的雪天添了幾分活潑。
玩鬨了一會兒,顧夏便抱著他進屋了,外頭到底冷,小孩子鼻粘膜比較稚嫩,呼吸那麼涼的空氣,容易疼。
看他時不時皺著眉毛揉鼻子就知道了。
“安貴人來了,在前殿侯著呢。”香襦立在一旁,輕聲稟報。
安貴人李氏,顧夏對上號以後,就有些不願意見,她做下這樣的事兒,就沒想過事發的後果?或者查不出她這個真凶,那麼她顧夏就得頂了罪。
有一個謀殺儲君的額娘,兩小隻的前途,就這麼斷了。
要她心軟,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又不是菩薩,悲天憫人舍身為人。
以她的手段,不算計旁人,便偷著笑,還想怎樣?
“命她回去,不必再來。”顧夏冷漠的揮揮手。
李氏犯下這樣的大罪,是個死局,連家族也不能幸免。
香襦過了一會兒又回來,立在原地欲言又止的,顧夏看的皺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香襦福身,半晌才遲疑道:“李氏說……先皇後之死……是人為。”
這是要掐她的七寸了。
“讓她進來。”顧夏啪的把茶盞扔到桌子上,煩躁的叩著桌子。
如今已過了大半年的功夫,有線索也儘數消失了,說出來有什麼用,可她又想聽聽,李氏會怎麼說。
當初太醫診斷,姐姐是氣血兩虛之症,輕者麵色蒼白頭暈目眩,重者湧血昏迷。
安貴人眉眼低垂,乖巧的立在晶簾外頭,等著顧夏首肯。
“進來,說。”
沒有跟李氏寒暄的意思,顧夏用下巴點了點繡凳。
李氏跪在繡凳旁,並不坐下,行禮過後,這才咬著牙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千錯萬錯都是嬪妾吃了豬油蒙了心,不敢奢求皇貴妃娘娘饒命,隻想在最後時刻,說一點善言。”
“當初皇後娘娘身體一直不大好,後宮人心浮動,心中都有期盼。”
這期盼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隻有些人知道自己沒有可能,有些人就忍不住抓住這一絲機會……”
“前朝有秘藥,中者症狀和氣血兩虛相類,隻一條不同,秘藥不會頭暈……”
顧夏猛然起身,抓著李氏的衣領將她揪起來,厲聲質問:“你如何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