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一家人血脈相連,看上去關係處的就不錯,相親相愛一起來赴宴,卻沒通知她。
這小孩兒孤孤單單地站在對麵,手指揪著他的衣袖,就像隻被遺棄了的波斯貓。
安安穩穩過了十九年,忽然爹就不是爹,娘也不是娘,難怪那天在酒吧裡哭著喊著找爸爸。
最關鍵是,在旁觀者眼裡,她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麵對這場身世動蕩,她經曆著同樣的惶恐和不安,卻沒有資格表現出一點委屈和失落。
......真慘。
就在陸峪冷眼旁觀和池母猶豫的時候,池父適時地補上了後半句問話:“杉杉,你怎麼也過來了?”
與前天冷漠煩躁的態度相比,他這會兒顯得過於溫和。
大概是看在陸峪的麵子上。
池杉下意識靠近了身旁的男人,就像在依靠自己最後一個盟友:“我陪、陪朋友來的。”
陸峪禮貌地頷首:“伯父伯母好,我是池杉的男朋友,我叫陸峪。”
池父怔了一下,語氣裡還有沒反應過來的受寵若驚:“哦,你好你好。”
話音剛落,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對待“女婿”的態度似乎過於諂媚了,又恢複了最開始的板正表情,帶著幾分自然的親和:“既然來S市了,就讓杉杉帶你好好玩玩。杉杉啊,改天也帶陸峪回家吃個飯,讓他嘗嘗你媽媽的手藝。”
池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旁邊的陸峪已經點頭應道:“好。”
他的目光落在倪璿的身上,語氣淡淡:“這位是?”
“這是......池杉爺爺故交的孫女。”池父似乎還沒習慣這個說辭,被人乍然提問,忍不住就卡了下殼。
不過之後的說辭就流暢許多了:“她母親前段時間逝世,家裡沒人照顧她,我們就把她接了過來。這孩子的祖父當年對我們家老爺子有救命之恩,和我們親生的沒什麼差彆,杉杉也是把她當成親生妹妹看待的。”
什麼玩意兒?
突然多了一個親生妹妹的池杉差點沒崩住自己高貴冷豔的表情。
她還以為爸媽今天把倪璿帶過來是專門介紹她的呢,怎麼.......忽然變成是爺爺故交的孫女了?
難道是說,不願意認嗎?
可是之前看爸爸媽媽對她的態度,壓根也不像是不願意認的樣子啊。
那所以就是,不好認?
.......哦。
對。
抱錯了孩子這種事情,不管對於哪一家來說,都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好事。
尤其是對於極愛惜名聲的父親來說。
父親是白手起家的,祖輩全是地裡刨食的農民,在很多人眼裡,就相當於是暴發戶。
所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家裡對池杉的教養就十分嚴格,她自小是個活潑愛鬨的孩子,卻因為“大家閨秀”這個定義,不得不維持高冷的表象。
因為她的禮儀老師說過,她的長相不太適合“春風拂麵”的人設。
池杉忍不住蹙了蹙眉。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忽然湧出一股極不舒服的情緒。
如果,如果她是倪璿的話。
親生父母接了自己回家,卻因為名聲麵子不願意公開身份,她會覺得,特彆寒心。
池杉忍不住看了一眼倪璿。
女生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神態和語氣都很自然,看不出一點失落:“陸先生你好,我叫倪璿。”
“嗯,你好。”
男人像沒看見那隻手似的,禮貌一點頭,視線已經落在了彆處:“你們先聊著,我去跟朋友打個招呼。”
陸峪問起倪璿,倒不是真的因為好奇。
也不是因為禮節。
而是因為這姑娘的眼神。
陸峪對彆人的視線向來有些敏感,打從一進宴會廳起,這位小姐就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又滄桑又幽怨,而後忽然又變得果決,讓人毛骨悚然。
但他分明不認識她。
甚至沒有絲毫見過她的記憶。
他擰擰眉,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在謝澤西開始大肆調侃之前,先開了口:“你對S市熟,幫我查個人。”
對方一愣:“查你那小女友?”
“不用。”陸峪的目光淡淡落在不遠處的池杉身上,“查一下她那個妹妹。”
“哪個妹妹?叫啥名兒?”
“叫......不記得了,就站旁邊那位,黑衣服的。”
謝澤西震驚地看著他。
“怎麼?她真有問題?”
“不是。”
寂靜了三秒。
“但是那姑娘真是你小女友?!”
謝澤西掏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我擦啊陸峪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喂,姑姑哦,你兒子談戀愛了你知道嗎?我跟你說嘶——陸峪你鬆鬆鬆手......沒有,姑,我的意思是,這小子買了個充氣娃娃,人工智能能談戀愛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