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去哪裡,在今天之前,林煙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喜歡年節熱鬨的氣氛,喜歡那些掛在樹梢上的彩燈和紅色的燈籠,喜歡漂亮的窗花和空氣裡煙花帶來的火藥味。
然而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已經很久沒有過節的概念了。
是他毀了這個節日,林煙想,因而失去它本該帶來的歡愉,這都是他該得的。
“想什麼呢?”羅扇雨的話語把林煙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看向麵前的人,輕聲道:“過年?沒什麼好過的。”
羅扇雨聞言,沒什麼反應:“你現在住哪兒?一起去趟超市買點吧,晚上給包餃子吃。”
林煙說:“你還會包餃子?”他記得當年大夥一起做飯的時候,羅扇雨就站在旁邊湊熱鬨,他看起來不太會做飯的樣子。
羅扇雨無所謂道,“這有什麼不會的。”反正就是算他不會,林煙也會上手,難不成還讓他吃生的不成。
倒也是這麼個道理。
林煙還想說什麼,羅扇雨沒給他這個機會,揪著他一起去了超市。
時光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日子,一起熱熱鬨鬨的買菜,兩人聊了些這些年遇到的事兒,羅扇雨說這些年找不到林煙,可算是心滿意足的乾了不少壞事兒,林煙聽著說真的嗎,你都乾了啥,仔細說來我聽聽。
羅扇雨張口胡謅,說今天又搶了兩個小朋友吃的糖葫蘆,看著他們哇哇大哭的模樣真是開心。
林煙苦笑不得,說你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這麼愛開玩笑。
羅扇雨興中道我沒開玩笑:“我是沒變。”又看向林煙,“你變了嗎?”
林煙道:“你覺得呢?”
林煙的確是變了,羅扇雨並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總而言之,曾經那股對世界濃鬱的愛意好像莫名其妙的消散,林煙似乎不再對周遭的人亦或者事產生太大的興趣,麵無表情的模樣,像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這樣的林煙,反倒更讓羅扇雨著迷。見過了他聖母的一麵,無情的林煙,激起了羅扇雨骨子裡惡劣的一麵,如果說曾經的林煙讓他舍不得動手,那麼眼前的這個人,竟是讓羅扇雨想看看他隱忍哭泣的模樣。
壓抑下了某種在心中沸騰的情感,羅扇雨咧嘴一笑,做出無辜的姿態:“晚上吃韭菜餡的吧。”
林煙並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在想什麼,看著綠油油的韭菜,他無所謂的點點頭:“都行。”
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羅扇雨跟在林煙身後到了他的住所。
一室一廳,簡單甚至到了簡陋的程度,房間裡隻放著一張老舊的沙發和電視機,連個桌子都沒有。
羅扇雨觀察著屋子,看到了擺放在窗台上的一盆小花,花盆還是個塑料盆,也不知是什麼品種,綠油油的葉子孤零零的冒出幾隻花苞,透著些可憐兮兮的味道,和眼前的林煙有幾分相似。
“我去洗菜。”自然而然的係上了圍裙,林煙去了廚房。
羅扇雨靠在門口,看著林煙洗手做湯羹,他舔舔嘴唇,走到他的身後,低聲的喚了他的名字:“林煙。”
羅扇雨靠得太近,灼熱的氣息幾乎撲打在他的耳朵上,林煙的身體忍不住崩直了:“太近了。”他扭身,想要把羅扇雨推開,卻發現在外麵比他矮了個頭模樣柔弱的羅扇雨此時完全變了個模樣。
一米九的身高充滿了壓迫性,英俊冷硬的麵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斜斜垂下時,讓林煙感到一種好像被野獸盯住的可怖窒息感,林煙道:“你變成這樣乾什麼?”
他知道眼前這個模樣,就是羅扇雨最原始的模樣,而林煙,是世界上唯一見過羅扇雨原本模樣的人。
隻有在林煙的麵前,羅扇雨才會放下全部防備,展露出最原始的一麵。
他討厭美好的事,討厭正義,討厭和平,可是,又喜歡林煙。
真是奇怪,羅扇雨的下巴,剛好能放到林煙的頭頂,他緊緊的靠著他,心滿意足的感覺林煙的身體隨著自己的靠近越來越僵硬,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說:“好久不見呀,林煙。”
林煙道:“你想乾什麼……”他本來想斥責羅扇雨的越來越過分的舉動,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咽了下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不是好人,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管教羅扇雨,他沒有那個立場。
“怎麼不說話了?”羅扇雨慢條斯理的問。
“沒事。”林煙試圖推開他,羅扇雨的身體像一堵牆般牢牢的堵在他的麵前。
兩人間的氣氛越來越危險,林煙腦子裡的警報狂響,他警惕的看著羅扇雨,渾身上下都硬得像石頭。
就在林煙以為羅扇雨會有什麼過激行為的時候,他的好兄弟卻往後退了一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麼緊張乾什麼,難不成我還會強行對你做點什麼?”
“眾所周知……”羅扇雨一字一頓,“強行發生關係是違法的,更何況……”
林煙說:“何況?”
羅扇雨一攤手:“這大過年的,我還等著吃餃子呢。”他居然放開了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