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瞥了他一眼，沒說話，手裡的動作繼續，隻是剁韭菜的速度更快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把羅扇雨當成了自己案板上的菜剁的砰砰作響。
羅扇雨變回了那無害的少年模樣，哼著歌兒在廚房裡轉悠。
餃子是豬肉韭菜餡的，白生生圓滾滾的可愛的好似元寶，在沸水裡起伏翻滾，又被漏勺撈出放在大碗裡。
一個多小時的等待後，羅扇雨端著醋等到了自己的餃子。
“吃吧。”林煙說。
外麵開始下雪了，屋子裡很暖和，電視裡開始播放之前取消過的春晚節目。看著熟悉的主持人出現在電視屏幕裡，他們好像又回到了那安寧的時光。
幾人圍著一桌，桌上熱氣騰騰，大家歡聲笑語的熱鬨著。
可惜此時屋內隻有他們兩人了，羅扇雨卻並不覺得不開心，相反，他很享受和林煙獨處的時光。
滾燙的餃子入了口，咬開更是熟悉的味道，羅扇雨饜足的半眯著眼，像隻休憩的大貓。林煙認真的吃著餃子，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這種有代表意義的食物了，過年這個詞好像已經消失在他的世界很久，如今重新吃到，讓他想起了一些事，好的壞的，亂七八糟的。
但看著身旁大口吃著餃子的羅扇雨，生出一股什麼都不曾發生的錯覺。仿佛他們還隻是生活在二次元裡的人，過著自己普通的生活。
砰，窗外炸開一個漂亮的禮花，將林煙的思緒也喚了回來。
羅扇雨已經吃完了餃子，靠在沙發上悠閒的看著電視節目，他已經完全習慣了這間簡陋的小屋，在硬邦邦的沙發上硬是坐出了一種舒適的姿態。
林煙有點吃不下了，放下了手中的碗。
“這幾年怎麼過的？”閒聊似的，羅扇雨起了話頭。
“不太好。”林煙說，“不是很喜歡人了。”或許一開始還有掙紮和痛苦，但直到他把對人類的愛意賣給了奇茉拉，情感中那些糾纏的東西一下子少了很多，反倒輕鬆了不少。
“你才不喜歡啊？我一直就不喜歡。”羅扇雨抱怨，“又自私又可怕……”
林煙說：“總歸有點什麼好的東西吧。”
羅扇雨沉默一會兒：“也是。”
當然是有好東西的，羅扇雨就曾經在林煙身上見到了人類最美好的東西，他也因此被其吸引，羅扇雨也無數次想過，如果有一天林煙也變了，會變成什麼樣。
他想過很多種畫麵，卻沒有想到過眼前這樣，林煙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對一切都心灰意冷滿含厭惡。
可這厭惡裡，又隱隱藏著一種失望的愛意。
不是不喜歡了，而是在被傷害後，更加濃烈，更加深沉的愛，以至於甚至願意拋棄自己的原則……
真有意思，一個壞掉的林煙，羅扇雨透過林煙的身體，凝視著他千瘡百孔的靈魂，他突然露出笑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笑，總而言之，就是發自肺腑的想要笑：“你很不開心。”
林煙說：“沒什麼好開心的。”
“世界已經被拯救了。”羅扇雨說，“為什麼要不開心呢？”
林煙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羅扇雨道：“你不也在試圖拯救世界麼？”
林煙看了羅扇雨一眼：“我是在毀滅世界。”
“不。”羅扇雨說，“你舍不得的。”
林煙不再說話，他有點心煩，於是閉了嘴。
羅扇雨說：“怎麼不說話了？我說中了？”他湊過去，臉幾乎要貼到林煙的臉上，“你很難過。”
林煙麵無表情的看著羅扇雨。
“你的眼睛。”羅扇雨說，“在哭。”他的手撫摸著林煙的臉頰。
林煙的喉頭輕微動了一下，還沒出聲，就聽見羅扇雨這個崽種說：“啊，煙兒的眼睛真好看，臉也好軟乎，這幾年沒見，手感還是這麼好。”說完點點頭，“不錯不錯。”
林煙瞬間暴怒，他發現羅扇雨這人居然在用泡妹子的方法逗他，自己還偏偏上鉤了，去他媽的眼睛在哭，他就說聽著怎麼那麼耳熟！！明明就是某部言情電視劇裡的狗血台詞！
“草擬嗎！！”林煙一巴掌呼過去。
羅扇雨嬉皮笑臉的擋下來，說哎呀你那麼凶乾嘛，出手這麼重，會把人打出個好歹的，他彎起眼角，心想還是更喜歡現在林煙的模樣。
剛才他真的害怕，林煙的眼裡，會流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