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溫阮按開了房間內的燈。
昏黃的燈光籠罩了下來,讓整個屋子都氤氳著股柔和溫暖的氛圍。
傅知煥躺在床上,衣衫淩亂,即使是閉著眼也能看出他眉宇間深深的倦意,他薄唇緊抿,眉梢微皺,看上去好像睡得很不安穩。
溫阮歎了口氣,走到他旁邊,俯下身,用手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
很燙。
高燒導致的出汗,此刻已經汗濕了他單薄的襯衫,額頭還覆著層薄薄的水珠,細軟的黑發也變得微微濕潤。
這樣下去不行,得找退燒藥。
溫阮皺了下眉,轉身下了樓,先去廚房倒了杯溫水,然後打量著這有些陌生的屋子……
退燒藥會放在哪兒呢?
要不然自己出門去買?
她這麼打算著,然後將頭一抬,眼前明晃晃出現三個手寫的打字“放藥處”。
一張A4紙上用毛筆蒼勁有力地寫了這麼三個字,然後貼在了自己頭頂的櫥櫃上,順帶還劃了個小箭頭指明方向,箭頭下麵寫著OPEN。
溫阮沉默了下,伸出手拉開了櫥櫃。
果然,裡麵放著一個醫藥箱,一打開盒子,退燒藥就端端正正地擺在了第一層。
“……”
怎麼總覺得怪怪的?
傅家難道還有標記醫藥箱在哪的習慣?
但現在的狀況,溫阮也沒工夫想太多,端著水杯拿著退燒藥便上了樓,扶起傅知煥喂他吃下。
傅知煥憑借著生理反應好不容易咽下了那藥丸,眉頭皺緊,眼睫動了動,卻到底還是沒力氣掀開。
溫阮歎了口氣,這才發覺他襯衣後背的位置已經完全濕透。
剛才傅知煥淋了雨,渾身上下都沒乾,如果就這麼濕漉漉的放著不管,八成燒不僅退不掉,明天感冒還會加重。
所以,得給他換一身衣服。
這麼想著,溫阮的動作就已經快腦子一步,抬手按住他衣領的扣字,流暢的解開一粒——
等等!
突然一根弦在腦子裡繃緊,她瞬間醍醐灌頂,將手迅速收了回來。
好險!
差點就沒反應過來給傅知煥脫衣服了。
溫阮咬了咬下唇,一張臉漲得通紅,盯著傅知煥領口被自己解開的那枚扣子,悄悄咪咪地伸出手給他重新扣上,假裝無事發生。
…算了。
要不然就讓他生病吧。
雖然現在他昏睡不醒,但是明天早上萬一被他發現是自己換的衣服,一定又會借題發揮來逗自己!
“咳咳。”
就在這時,傅知煥眉頭驀地皺緊,接著狠狠地咳嗽了兩聲,就連胸腔都在微微震動。
這聲咳嗽讓溫阮的心顫動了下。
原本萌生出“放著他不管”的想法,也跟著悄悄縮回了腦袋。
猶豫再三,她伸出手戳了戳傅知煥的胳膊,小聲地在他耳邊說:“喂?在嗎?方便先醒一醒給自己換個衣服嗎?”
回答她的是沉重的呼吸聲。
溫阮沒放棄:“嗨?你得自食其力啊,這麼大人了,換衣服一定要靠自己的!”
那頭依舊是一片沉默。
溫阮耐著性子,咬了咬牙,加重了力氣,再推了一下傅知煥:“你一個大老爺們,要小姑娘幫你換衣服!你難道不害羞嗎!你不害羞我還害羞呢!而且我們在冷戰啊!”
傅知煥不僅沒醒,還翻了個身。
溫阮徹底絕望了。
她咬了下牙,賭氣似的從椅子上站起身,邁開步子就朝著房門外走去:“得寸進尺!誰要管你,讓你明天發高燒算了!”
說完,還摔上了門。
屋內的窗簾被這股風帶著動了動,幾秒後才逐漸平靜了下來。
房間裡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吱呀”
過了許久,房門又再一次被推開。
溫阮垮著一張臉,站在門外朝屋裡看。
傅知煥還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躺在床上,對剛才發生的事沒有半點察覺,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大約就是眉頭皺的更緊了些,神情看上去也更為疲倦。
溫阮邁開步子,一路走到床旁邊停下,抱起胳膊,耷拉著眼皮看著他,腳尖還不耐煩地點著地板。
真是的,怎麼這樣還不醒。
不會是休克了吧?
“喂,傅知煥?”溫阮喊。
沒人回應。
煩人!
溫阮狠狠咬了下牙,俯下身重新按住傅知煥的扣子,替他一粒粒解開,動作裡還帶著幾分氣呼呼的感覺,嘴上也停不下來數落:“你說你這人,認識你這麼久就沒見你把身體當回事。”
“你看看我都照顧你多少次了?一個大男人要小姑娘照顧,羞不羞!”
“麻煩你給冷戰和吵架這個詞有些該有的尊重好嗎!我生著氣呢還在這給你換衣服,簡直能去評選感動世界的人物排行榜了!”
然而動作進行到一半,扣子解了四五顆的時候,溫阮卻驀地停住了。
再往下,就是傅知煥那結實的腹腰。
指尖和手側不可避免地摩擦過他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響,皮膚接觸的地方傳來一股燥熱感,讓她的喉嚨都有些微微發癢。
溫阮深吸一口氣。
沒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至於這麼害羞,不就是換個衣服嗎?半分鐘不到的事情,又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姑娘,肯定輕輕鬆鬆就能解決!
這麼給自己鼓著勁,溫阮的食指再一次觸碰到了那枚扣子。
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不行!
她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唰的一下子將身轉過去,用背對著傅知煥的方向,還不忘抬起手按住自己怦怦跳動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