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煥雖然恨金晨赫。
但他沒有辦法用一個四歲女孩的悲劇當做武器,毫無底線地進行報複和嘲笑。
壓抑的氣氛如同無形的蜘蛛網一般不斷地纏繞著。
溫阮覺查到了傅知煥情緒的異樣,她咳嗽一聲,然後打起雀躍的語氣,似乎努力想哄他開心:“哎,對了,我想起來我給你準備了禮物,等我一下!”
說完,她便推開車門風風火火的下了車。
傅知煥望著溫阮的背影,啞然失笑,然後將頭靠著座椅,重新閉上了眼。
車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除了自己以外彆無他人。這種空蕩蕩的感覺一直落到心裡,就連頭頂上暖色調的燈光,在這一刻都顯得有些冰冷。
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
比如在看到金晨赫崩潰大哭的時候,傅知煥才發現,自己以前一直執著著的東西,終於在這一刻,全部都結束了。
大家都在向前。
而二十多年賴,賴在原地不走的,就隻有自己。
或許,是時候自己也該學著像所有人一樣,忘記過去。
傅明衡低笑了聲,隻是那笑聲不達心底,反而帶著寫苦澀的涼意。
一切到這裡,應該結束了。
包括傅予情。
“我回來了。”
而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下一秒,溫阮氣喘籲籲地上了車,胸腔還在稍稍起伏著。
但她卻連口氣都沒順而是,徑直將自己手中的紙盒遞到了傅知煥麵前:“喏,是送你的。”
傅知煥愣了下,然後笑著結果,慢條斯理地拆著包裝:“跑這麼急…”
然而,話才說到一半,當視線落在包裝盒裡的東西時,卻突地止住。
陶塤。
和之前那個,幾乎是一模一樣。
傅知煥掀起眼簾,眸色深沉地望著溫阮,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下,但卻一個字都沒說。
“之前伯爵摔壞了那個陶塤,我覺得對你來說肯定很重要,所以托人照著圖案重做一個,可能沒辦法完全一樣,對不起呀。”
傅知煥垂下眼,許久後,才慢聲道:“不用道歉的,因為那個陶塤,我早該收起來了。”
然而——
“為什麼要收起來?”
溫阮摸了摸鼻子,然後輕輕笑了起來:“好好過生活並不是代表著要忘記過去呀。”
呼呼。
車窗沒完全拉起,不知道從哪來的一陣風吹過。
傅知煥眸光微閃,抬起頭,望著眼前的溫阮,眼裡全是錯愕。
所有人都在勸自己忘記。
隻有溫阮告訴他,可以記得。
“就像無論多麼難的案子,律師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委托人一樣。如果是我的家人受到傷害,我一定怎麼都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將他繩之以法,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溫阮說到這,稍頓了下,然後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搭在了傅知煥的手背上:“如果一個人很累的話,其實我以後可以幫你的忙。而且我是律師耶,肯定會讓那個犯人在法庭裡痛哭流涕懺悔犯罪的!”
啪嗒——
窗外又開始下雨。
昏黃的燈光好像又開始泛著溫暖的氣息,驅散了雨季的冰冷和潮濕。
–“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是沒有結果的。”
–“你得學會忘記過去,才能真正的走出來麵對生活。”
傅知煥聽到過太多這樣的話。
隻有溫阮對他說:“我們可以一起。”
傅知煥垂眼,一言不發地沉默了許久。
半分鐘後,他才緩緩地抬起眼簾,如羽長睫下,原本總是淩厲的眸光宛若被磨平了所有棱角,全是溫柔。
“溫阮。”
“怎麼了?”
“我可以抱你麼?”
溫阮怔住。
哪有這麼直白地去問一個女孩子,能不能抱抱的啊!
會超害羞的!
“不…”
溫阮頂著一張紅撲撲的臉,下意識想要氣呼呼地拒絕,但一抬眼,對上傅知煥的視線時,一顆心頓時就軟了下來。
算了…
誰要他今天晚上這麼慘呢。
於是溫阮小聲說:“就一下下哦。”
話音剛落,便有隻熾熱的手掌扣住自己的後背,下一秒,整個人便被大力推著栽進了傅知煥的懷中。
就像是滿心都是患得患失一般,傅知煥抱得很緊。
他將頭埋進溫阮的肩窩,手臂從後背至肩頭處,緊緊地箍住。
“溫阮。”
“嗯?”
“我很貪心。”
溫阮愣了下:“什麼意思?”
傅知煥的聲音在溫阮的耳邊響起,熾熱的氣息輕碰著她的耳垂,聲線低沉,帶點沙啞:“我喜歡你。”
“想讓你留在我身邊。”
溫阮垂下眼,長睫微動,手也下意識地輕攥,聲音帶著些細微不可覺察般的輕顫:“一天告兩次白可是犯規的。”
傅知煥隻是笑:“很快會有第三次。”
“可是我和好朋友說了,輕易原諒你我就是小狗。”
溫阮剛嘴硬說完這句話,但在片刻的安靜後,將頭輕低,然後用非常小非常小的聲音說了句。
“那,可以變成比熊犬嗎,我最喜歡比熊了。”
嘴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