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時候,她會會試著想想。
傅明衡會不會也會好奇,那個經常坐在這個位置的小姑娘,為什麼再也沒出現了呢?
4.
高考結束。
蔣青許去了潼大。
這個選擇是結合各方麵考慮做出來的決定。
潼大是國內名列前茅的頂尖大學,而且還在本地,各方各麵都比較方便,自己的分數也有搏一搏的可能。
這麼想著,蔣青許把潼大放在了第一誌願。
然後,順利獲得了錄取通知書。
她知道傅明衡也在這。
當年被保送的消息,可是在學校門口的公告欄用慶祝公告掛了好久。
更何況,像傅明衡這樣的人,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是熠熠生輝的存在。
蔣青許大一進校那年,傅明衡大三。他拿著父母給的啟動資金,自己創業,也已經小有成就,賺回來的錢早就夠還那部分啟動資金不說,甚至還能給自己再買幾套房。
兩人的距離果然是越來越遠了呢。
“我聽說青許你高中和傅明衡學長是一樣的哎,你們認識嗎?”
“我們不熟。”
蔣青許那時候是這麼笑著回答道的。
這的確是真話。
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真話。在大一上班學期末時,蔣青許所在的部門聚了一次餐。--
聚餐的時候有人帶了個其它部門的學長,叫做陳子卓。
陳子卓一進門的時候,就聽見KTV包間裡傳來起哄聲,接著就有人拉著他把他按在蔣青許身邊坐下,你一眼我一語的開著玩笑。
陳子卓喜歡蔣青許,並不是個秘密。
他家裡有些小錢,追起女生又高調,送出手的東西也大方,基本上部門內大半人都被他收買。
這次聚餐,也是有意撮合。
蔣青許對陳子卓並不感興趣,但幾次明確的拒絕之後,發現依然無濟於事。
今天這場聚會,她並不想掃人興,但卻也不喜歡這種趕鴨子上架般的撮合,於是在喝了幾杯酒之後,便找了借口準備離開。
雖然大家看上去不大高興,但是人要走,強留也不行。
在客套幾句之後,蔣青許離開。
為了提前離場,她喝了不少酒,頭也有點發昏,時不時還有些反胃。
她去洗手間洗手漱了下口,等那股副作用下去不少之後,才直起身準備離開。
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被人環住,接著一股帶著濃烈酒氣的氣息覆蓋了上來,熾熱的手指緊緊握住她的腰。
陳子卓喝得有些多,說話有些大舌頭,含糊不清道:“我都追你這麼久了,再這麼裝清高可就沒意思了啊。”
惡心。
一股強烈地惡心感湧了上來,讓蔣青許渾身上下宛若火燒一般,全是排斥。
她猛地轉身,伸手試圖推開陳子卓,語氣也帶上了些怒意:“麻煩你自重!”
但這種喝得大醉並且自我感覺良好的紈絝,恐怕是一點也不知道自重兩個字。
仿佛還當做是情趣和刺激似的,雙手箍得更緊,臉上也帶著些嬉皮笑臉,雙頰泛紅地說這些不著調地話:“乾什麼啊,你要是拒絕,還來這場聚會乾什麼?不知道是我組局嗎?”
蔣青許還真不知道。
或許是部門的人大多不知情,知情的也是向著陳子卓這個家裡有錢有勢的學長,所以將蔣青許瞞得死死的。
想到這,她情緒有些不太好,火氣湧了上來。--
來自於很多方麵。
對陳子卓,對部門那夥還沒踏上社會,官僚氣息就學的有模有樣的學生,也對自己。
而就在這時,陳子卓的後領突然被人揪住。
下一秒,他便被硬生生地扯開,整個人跌跌撞撞地朝後趔趄了幾步。
陳子卓抬起頭,還沒來得及發火,便被人一腳踢在腹部,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捧著肚子吃痛地呻.吟著。
蔣青許扶著洗手台,一隻手按著自己發悶的胸口,抬起頭。
然後,一眼望見傅明衡的側臉。
就好像與許多年輕,自己第一次見到傅明衡時的印象相互交疊。
依舊是棱角分明的下顎線條,狹長的眼形下漆黑而又深沉的瞳仁,但眼神裡,好像比少年的時候,更加沉穩和深刻了不少。
緊抿薄唇的時候,渾身上下都帶著股戾氣。
傅明衡看著陳子卓,唇角一鬆,冷淡地吐出一個字:“滾。”
陳子卓酒醒了大半,正準備罵人,但看清傅明衡的臉時,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喉嚨裡。
雖然是紈絝,但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惹,他還是十分清楚的。
在陳子卓走後,傅明衡才轉過身,垂眼看著麵前的蔣青許,半晌後,開口問:“沒事吧?”
似乎是因為沒立刻得到回複,他又將語氣放緩,用詢問的語調,喊道:“蔣青許?”
蔣青許一愣。
傅明衡知道自己的名字。
*
你真的不喜歡那個人了嗎?
你真的覺得貫穿了整個青春時期的愛戀,是不去想不去記,就可以輕而易舉放棄的嗎?
時間隻能讓一切回憶變淺變淡。
但是隻有再次重逢的那一刻,才會知道,以前那些灑脫和坦然,全都是放屁。
“帶身份證了嗎?”傅明衡問完,又解釋道,“這個點學校已經門禁,你回去的話會被記名。我記得潼大最近好像嚴查晚歸,你又是學乾,會被嚴格批評的。”
蔣青許披著件外套。--
是傅知煥的。
夜裡比白天要冷,聚會時候穿的裙子,在外頭走一遭之後才發現根本遮不住風。
她聽見傅明衡的問話,搖了搖頭:“沒,今天本來沒有意外的話,準備按時回寢的。”
傅明衡停步,轉頭看她一眼,然後淡聲道:“去我家?”
他在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就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搬出來一個人住。
傅明衡的家裡很乾淨。
東西並不多,但布置卻很得體,明明隻是學校附近一棟普普通通的居民樓,卻硬生生設計出了幾分高級公寓的感覺。
“臥室在那。”傅明衡從櫃子裡翻出串鑰匙,拋向蔣青許,然後雙手插兜,散漫道:“放心,這是那間臥室唯一的鑰匙,睡覺時候不放心的話把房門鎖上就好。”
“那你呢。”
“我家沙發還挺大,而且今晚有文件處理,恐怕會通宵。”
傅明衡臥室的陽台,和客廳的陽台,隻隔著一堵牆。
蔣青許睡不著,於是起了身,走到陽台準備吹風。
夜風帶著恰到好處的涼意,卻吹不熄心底那點死灰複燃的情愫,反而助長著那捧火越燒越旺。
她沒辦法否認,自己是喜歡傅明衡的。
再一次的相逢,英雄救美的情節,好像往後的人生,會因為這件事有些交集。
蔣青許早過了自作多情的年紀,但她卻知道,這對於一個暗戀者來說,是個非常非常好的機會。
但她卻沒半點高興。反而,有些難受。
為什麼會難受呢?
她轉身靠著牆,胳膊搭在陽台的欄杆上,閉著眼,若有所思。
而就在這時,一牆之隔的地方傳來聲音。
是傅明衡在打電話。
聽上去好像是工作的事。
他正在用熟練的語氣說著蔣青許完全不懂的工作術語,語調得體,措辭得當,是不是提出幾個生僻的英文詞彙。
明明大學還沒畢業,但好像已經和熟練與職場中的精英沒什麼區彆。
這麼說起來,傅明衡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呢。
一個電話掛斷後,傅明衡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阿律?”
“嗯,我知道。”
“有什麼好見麵的?我才二十,沒必要這麼早就給我安排什麼相親對象。”
“嗯,這些天辛苦你了。”
通話結束,那頭傳來門推拉的聲音,然後歸為平靜。
傅明衡應該已經進去了吧。
蔣青許睜開眼,轉身,雙手搭在欄杆上,望著外麵淹沒了整個城市的夜色。
歲月溫柔而又漫長。
她突然知道自己在耿耿於懷什麼。
就好像今天,在麵對陳子卓囂張態度時自己的無助,以及部門內那群人起哄時的無計可施。
這些事情都在告訴蔣青許,她不夠強大。
無論是那道解不開的數學題,還是今天晚上所麵臨的困境。
為什麼自己一直是那個,需要彆人幫助的人呢?
就好像明明隻隔著一道牆,傅明衡已經能熟練地處理著一個公司的業務,並且還能做到井井有條,而自己卻還對自己的未來毫無頭緒。
蔣青許的確暗戀著傅明衡。
但比起那些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自尊。
她不想僅僅隻是憧憬著傅明衡。
她想能夠站在他的身邊,同他並肩。
對於蔣青許而言,在這些事情麵前,少女情愫的喜歡,算不上什麼。
*
因為大一聚會時那件事,整個學校都有關於蔣青許和傅明衡的風言風語,還有人猜測,兩個人肯定早已經在一起。
但其實並不是。
雖然那件事之後,蔣青許的確和傅明衡交換了聯係方式,但兩人之間的交流卻很少,隻有幾句簡單的客套。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兩人從未重逢時候的遠點。
不過流言卻早已越燒越旺。
甚至傳出了“蔣青許被欽定為傅家兒媳”這樣荒謬的傳聞。
每天都會有好奇的人偷偷詢問道蔣青許的課表,來偷看這位傳聞中的人物到底長什麼樣子。
蔣青許沒被這些影響。
終於,在下半學年,因為學習成績優異,加上通過了數門資格考試之後,被推薦出國留學。
飛機起飛的那天,從未聯係過的傅明衡發來一條消息。
隻有兩個字——
“恭喜。”
蔣青許突然就有些想哭。
馬上,傅明衡就要畢業。
幾年的光景過去,或許自己回來的時候,他也早已成家。
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留下來,即使真的能夠留在傅明衡身邊,也永遠是隻躲在他羽翼下的小鳥。
如果這樣,蔣青許才會後悔一輩子。
她愛這個少年,憧憬這個少年,從來沒有變過。
就好像在大一的時候,她看著傅明衡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台進行演講。
然而在蔣青許大三那年,同樣的開學典禮上,她也成為了優秀學生代表,走到了傅明衡曾經去過的位置。
有些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蔣青許知道,自己更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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