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五條春輕輕回道。
他走進來，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真人隱藏得一點都不完美的殺意，他靠近真人，伸手接過真人手中拿起來的咒具。
真人呼吸一頓，他們兩人靠的極近，他幾乎都能感受到五條春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白皙肌膚下，血液流動的聲音。
真人眼眸漸漸晦暗，一藍一灰地眼眸深深地映著五條春的身影，穿著白色實驗褂的五條春垂下雪白的眼睫，認真地觀察手中地咒具，唇瓣開合，聲音不徐不疾地解釋：“它是我研究的可以吸收負麵情緒的咒具……”
他完全聽不進五條春的聲音。
反倒是大腦活躍起來，想出了數百個實驗五條春的辦法。
到底怎麼讓他流出痛苦眼淚呢？
真人無聲地笑起來：“誒，不錯的咒具，我很好奇他的效果，不如實驗一下。”
春挑眉看向他。
真人一藍一灰的眼珠，不懷好意地緊緊盯著春，然後在春的眼中，他一點點長大嘴巴，從嘴巴裡拿出裡麵還活著的人類。
他高高翹起唇角，“這是我的通過術式改變的人類，他現在一定散發著強烈的負麵情緒，所以……”
他發動術式，指尖大小的人類瞬間漲大，出現在兩人之間，扭曲的人類無法言語，無法站立，隻有變成怪物，站在原地掙紮，絕望地流著眼淚。
“怎麼樣？”真人纏綿地盯著春，宛如捕食地雄鷹，隻要敵人露出一點破綻，他就要將其吞噬殆儘。
春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類，沒有絲毫動容，神色平靜。
真人心中有些失望。
春慢條斯理從胸口口袋中抽|出手帕，擦拭被弄臟的咒具，淡淡回道：“不用實驗，我的咒具在製作出來的過程中，就已經經過數百遍的實驗。”
“倒是你。”春進入實驗的正題，對上真人的眼睛，“將你的能力告訴我吧？”
真人聳了聳肩，無所謂地將自己的能力告訴了春。
在一天又一天的實驗中，真人使用各種手段，都無法讓春產生絲毫的恐懼，他的殺意也越來越按耐不住。
這一天，真人坐在試驗台上，雙臂撐在後背，無聊地晃著腳，看著春又在製作咒具。
他忽然很好奇，“你明明是六眼的哥哥，在咒術界擁有一切，為什麼要和我們合作？是因為害怕死亡？”
“可是你卻完全不害怕我？為什麼呢？”真人歪著腦袋，最後一句才是他想問的。
春頭也不抬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害怕你？”
真人被問愣了，“我們可是咒靈，難道是你想說，你是咒術師，所有並不害怕，可是你完全打不過我哦，隻要我展開領域，你就……”
真人翹起唇，為想象的場景感到愉悅。
“不。”春輕笑了一聲，他放下手下的工作，那雙讓真人不舒服地藍色眼眸再次落到真人身上，眼含笑意，認真地和真人聊起來，“真人，你知道咒靈是怎麼誕生的嗎？”
“從人類的負麵情緒中誕生。”
“是，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從人類對人類的恐懼、憎惡之中誕生的，漏壺是從人類對大地的恐懼中誕生的。”說到這裡，春似乎覺得好笑，翹起了唇。
“而我記得你們的目標是殺光所有人類，創造屬於咒靈的時代，而這兩者之間，你們似乎不覺得有些矛盾嗎？”
真人疑惑：“有什麼矛盾之處嗎？”
“當然矛盾，你們是從人類的負麵情緒中誕生，正如真人你對自己所理解的那般，隻有人類對人類的恐懼，憎惡越多，越嚴重，你才會變得更加強大了，可是當你們殺光所有人類後，這種負麵情緒隨著人類的死亡在世界消散，那麼到時候，你們還會存在嗎？”
真人愣住了，說起來是這個道理。
如果人類消失，那麼依靠人類負麵情緒誕生的他們還會存在嗎？
春看著真人的眼神越發溫柔，他輕歎了口氣，“所以真人，我從來沒有把咒靈看做敵人。”
真人驚訝地看著春，如果在之前，真人絕對不會相信春的這種話，但是在聽聞春前麵的話語後，他忽然發現，或許在春眼裡，有一個和彆人都不一樣的世界。
“那對你來說，咒靈是什麼呢？”原本隻是一時興起開啟的話題，真人忽然來了興趣。
“嗯，大概是……神吧。”春沉吟。
真人愣住了，他料想了千萬種答案，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他瞪大眼睛，第一次露出驚訝之色。
然後，他對上春那雙溫柔的藍色眼眸。
五條春似乎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話中的驚世駭俗，他輕柔地聲音徐徐說道：“人類的負麵情緒是受到傷害，受到壓迫而產生的，在神話故事裡，神在人們美好的祈願中誕生，而在現實中，在仇恨的祈願中誕生的是咒靈，同樣寄托著人類的願望，既然是同一種誕生方式，為什麼咒靈不是神呢？”
言語在此刻似乎成為了絲線，一點點纏上真人的脖頸，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春，看春藍色的眼眸含著光，唇角帶笑，一字一句地風輕雲淡地說出讓他戰栗的話語。
“隻不過神寄托的是美好的願望，咒靈寄托的是邪惡的願望罷了，人類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醜惡，想要將懲罰的力量掌控在自己手裡，所以才將你們歸於邪惡，祓除殆儘。”
春濃密的睫毛顫動著抬起，向他望過來，瞬間，那雙藍色眼眸中的世界向他侵泄而來，將他淹沒。
春笑著問道：“所以，人類和咒靈本就是共生的，又怎麼會是敵人呢？”
眼前的人類竟然真的把他稱做神。
真人手指不自覺蜷動，他感受到從靈魂深處的愉悅，他緩緩眨眼：“春，你說話的樣子真好看。”
漫畫上，真人口中，春好看的模樣占據了一個單頁，作者更是將五條春畫得極為精細，似乎想讓所有人感受到真人眼中，春的好看的模樣。】
但是真人喜歡的這一幕，卻戳爆了咒術界殘黨的肺管子。
“胡說八道，完全胡說八道！五條春，怎麼敢！怎麼敢把一個咒靈稱神！”高層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東京一結界內，伏黑惠直接呆滯了。
“真人是……”開什麼玩笑！
那不過是以殺人為樂的咒靈，怎麼會是神！春這絕對是在騙人吧。
虎杖也無法接受，倒是他身上一直沒怎麼現身地兩麵宿儺出來，笑出聲來，“還真是有趣的觀點，沒準事實真是如五條春所說的那般。”
虎杖氣惱，直接一巴掌拍在臉上。
春的這番話，咒術師們最無法接受，最容易產生動搖的竟然那些普通人。
“五條春……可能說的沒錯？”
“咒靈是代表著懲罰的神？類似禍津神？”
“不不，不要被洗腦了。”
甚至就連文裡，也不由恍恍惚惚地看向黑尾。
黑尾，“不要相信他的話。”
春先生隻是哄騙咒靈為他工作，應該……是吧。
獄門疆內的五條悟看到這裡，眼睛都瞪圓了。
他自然不相信春會把咒靈當做神，春和羂索合作，受羂索拿捏，他大概是想拉攏真人。
而除此之外呢，春就沒有彆的目的了嗎？
【漫畫的劇情仍然繼續，亡命逃亡的真人不斷回想起曾經與春的種種交談。
站在餐廳夜景下，風吹動春的銀發，春對他微笑，“受本能控製的咒靈當然不是你的同族，真人，你知道人類和猴子有什麼區彆嗎？因為人類擁有理智，會思考，會權衡利弊。而那些低等咒靈，連自我都無法控製，被本能操控，根本不是你的同類。”
悠閒的午後，春坐在書桌後，一邊翻著手中的書，一邊含笑對他說道。
“真人，我們當然要製造咒術師，因為當有足夠多的咒術師，我們才能出現在人類的麵前，成為他們不能忽視的存在，你不會還想做暗處的螻蟻吧？”
“真人，咒術界都是我們的掌中之物，因為你的能力，以及十咒都在我們手中，我們將一起創造新的咒術界，咒靈和咒術師，都將為我們所用。”
“真人……”
定格在真人記憶中的最後一幕，是春對他垂眸淺笑，臉色蒼白，等著他為其治愈的模樣。
漫畫從回憶切回現實。
真人滿臉鮮血，臉色扭曲。
是，他是春的神，他的生命和春連在一起，他死了，春也無法活下去，他怎麼能淒慘地死在這裡！
真人轉身，神色冷酷地對上追來的虎杖。
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