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縣知縣拱了拱手:“臣無異議。”
永昌侯這一手,相當於把後勤補給線直接拉到寇島附近海上,畢竟那些占領的島嶼,水軍可以在上麵打漁、種糧食、建堡壘,還有整個大夏當後盾,待到邪風吹起的季節,完全可以提前撤回大夏。
倭人如果不願意投降……
無所謂,一個島和一個大陸對抗,島上的人就算再能打,也隻能絕望看著對麵源源不斷的後勤,看著對麵添人、添武器、添糧草,添一切戰略物資。
——以大陸的資源,大陸能輸很多次,但島國隻要失敗一次,就完蛋。
青浦縣知縣想了想,又道:“陛下若是憂心攻打下來後的治理問題,其實可以將所有倭人遷到一個更小,且資源不豐的島上。”
腦子沒轉過彎來的官員下意識就:“為什麼?”
腦子一下子領悟到的官員到抽一口涼氣,看青浦縣知縣好像在看古時毒士。
那知縣語氣淡淡地說下去。
“他們衝不出島嶼,就隻能在有限的底盤裡爭奪資源,自然就會四分五裂。如此可以抑製其人丁增長。而大夏每歲來島上挑一個勢力貿易,帶來島上沒有的物資,他們自然就會為了爭奪大夏的看重,竭力討好與臣服。”
“而此前的倭島,空出來後,可以作為大夏的又一個流放地。”
既然是流放地,就可以不用過於考慮台風、地震來了,要怎麼賑災的事情了。
毒,真的好毒。
但老皇帝對這個知縣簡直越看越欣賞,當場提拔:“待回去青浦縣,你準備一下卸任和轉交之事吧。”
青浦縣知縣臉上微微露出欣悅之色:“謝陛下恩典。”
老皇帝看他那副沒有特彆喜形於色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些不太適應。
——現在京官都因為許煙杪的心聲,搞得特彆情緒外放了。
絲絲縷縷的壞心眼一起,老皇帝直接來勁了:“雖說你還未卸任,但在朕這邊你已不是青浦縣知縣了——如今朕賜你刑部主事一職,待今日公文一到,你可去領。”
“謝陛——”
【如果打倭人的話,那用什麼理由呢?使團對大夏皇帝不敬這個理由,應該夠了吧?】
一道聲音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說話,就插了進來。
新上任的刑部主事話語一頓,將剩下那個字說完,正擰眉想著是哪個官員如此無禮時,又聽到那聲音了——
【如果不夠,我記得我看到過一個合理插手的……】
【找到了!】
刑部主事敏銳發現,不僅陛下的眼神飄向一個地方,他能看到的京官同僚的眼神,也控不住往一個方向飄。
“?”
【果然啊!這次使團隊伍裡,有倭國天皇的兒子!隱藏了身份的!】
“?!”
刑部主事感覺到了,這個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話被人聽見了,不然不會用這種仿佛自言自語的口吻說話。
而且,其他人似乎也聽到了。
但是,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奇事!
老皇帝瞥一眼刑部主事明顯被震撼到的神情,終於心滿意足了,高興地繼續去聽許煙杪的心聲。
倭國天皇的兒子!然後呢!
【我記得曆史上發生過很多次,宗主國可以插手屬國內政的?比如周文帝那會兒,西域有個國家,叔叔搶了侄子王位,周文帝就特意下詔,要求那個叔叔休兵止戈,保全骨肉親情?】
老皇帝嘖嘖了兩聲,左右看了看,把新上任的刑部主事叫上前:“愛卿啊,你字什麼?”
“臣字光彩。”
“光彩啊,我記得那個……周文帝,他自己也是搶了侄子的皇位上位的吧?”
刑部主事:“……是。”
是這樣沒錯,但陛下你為何一副……‘這事真有趣’‘沒想到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的樣子?
你一個皇帝,跟村口長舌之人一樣,真的好嗎?
【不知道錦衣衛有沒有發現那個倭國王子在隊伍裡,總覺得以老皇帝無恥的程度,能把這個王子玩出花來。】
老皇帝覺得許煙杪真不會說話。
他哪裡無恥了?
幾個月後。
倭國。
倭王手裡拿著新鮮出爐的大夏國書,麵如蠟色,表情也想吞了蒼蠅一樣:“我兒怎麼可能請求夏朝出兵!”
大夏使臣文質彬彬地表示:“王子言天皇的《生類憐憫令》使國內民不聊生,國民禁肉,其言大夏為宗主國,請求大夏拯救可憐的倭民。我家陛下自然是拒絕的,無端端怎麼能插手他國內政呢?”
倭王鬆了一口氣,臉上掛了笑容:“是啊是啊……”
大夏使臣表情悲切起來,聲調都抑揚頓挫著:“可憐王子,為了他的國民,自儘了,請求我家陛下出兵……”
拍了拍手,讓人把背中七槍自殺的倭國王子的屍體抬上來。
“王子如此憂國憂民,我家陛下被其深深感動了,決意吊民伐罪。特派吾來知會天皇一聲——”
“勿謂言之不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