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邊的侍中有四位, 每天輪值兩位。
“今天不用我去陛下身邊值班啊?”
下朝後,許煙杪得到消息,高高興興往吏部衙門去。
伴君如伴虎,要他說, 彆看呆在老皇帝身邊好像多麼榮寵, 實際上, 呼吸聲都不敢放大, 想放屁都得憋著,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敢走神, 生怕被喊名字不能第一時間反應——
一點都不適合鹹魚!
今天下了點微蒙的春雨, 蜻蜓低飛,每一滴雨水落到地麵,都漾開水渦圈圈。
許煙杪撐著傘踩著水到了衙門外頭,心裡快活地吹著口哨, 等小吏接過傘替他把門打開後,許煙杪還沒來得及道謝, 就被裡麵的熱鬨撲一臉。
“聽說濟北王謀反了?”
“到底誰給他的膽子啊!難道是看大將軍出海, 永昌侯又在打倭國,覺得朝中無人, 膽兒就肥了?”
“朝廷哪裡無人了?那麼多武將摩拳擦掌就等著軍功呢!”
“所以我說的是濟北王覺得嘛。”
【厲害……大家消息都那麼靈通的嗎?】
許煙杪在心裡剛想完話,便感覺先時還在笑鬨的同僚有不少人往他這個方向看來,應當是聽到了推門聲,歡聲笑語也隱了不少。
還沒等許煙杪覺得尷尬,就有官員笑道:“原是許郎,嚇煞我等,還以為是尚書來了。”
又有另外一個官員熱情招呼:“許郎要不要賭上一賭!”
“誒?”
許煙杪詫異地看過去:“……賭?賭什麼?”
那官員三步並兩步地走過來,拉著他就往裡走, 很是自來熟:“我們剛開的賭局!就賭這次濟北王謀反,多久會被官兵收拾掉!輸者替贏者處理三天公務。”
許煙杪怔愣了幾秒:“這也可以?”
那官員小聲:“小賭怡情,彆到處張揚就行了——刑部還有人讓囚徒幫自己辦公呢。”
許煙杪點了點頭。
這事他從八卦係統裡看到過。
而他的同僚們已經高高興興起了賭局。
“他準備了三十年,應該能堅持久一些……我賭七個月?”
“看不起誰呢!咱們朝中將才濟濟!三個月!三個月就能搞定濟北王!”
“我猜一個月!”
“這也太短了,我覺得濟北王沒那麼……”
【等會!】
【濟北王已經被抓了?!】
“啊嘶——”
正在說話的那個官員一下子咬了舌頭,淚花直接從眼睛裡迸出來。
但誰還管這個!
他——包括吏部衙門裡其他官員同樣在心裡震撼著各種語氣詞,差點因為這個導致舌頭打結。
被抓了???
這才多久啊?!從濟北王起兵到現在,也才兩個時辰吧!
就算他那些私兵不是精兵,也不至於這麼一戳就破?紙糊的嗎!
難道是……陛下有內應?直接從內部突破?這麼想其實兩個時辰兵敗也不是不可能?
吏部這些官員好不容易扒拉出一個尊重自己智商的猜測,然後,許煙杪無情地將之推翻。
【就算帶著一群豬,也不至於輸這麼快?我看看……】
許煙杪好似看到了什麼,瞳孔微微張大。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小瞧豬的,豬還能豬突猛進。但是如果頭領是頭豬,那就真的沒救了。】
還沒等吏部官員心裡調侃一下許郎竟然也有如此辛辣毒舌之時,就聽見許郎說:【讓士兵按照陣圖作戰也就算了,本來就有排兵布陣這個說法,濟北王本人又親臨戰場——說到這個,找個高處蹲著,用千裡鏡觀測,有什麼想法就讓傳令官去傳令,真的算是親臨戰場嗎?】
吏部官員肉眼可見地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啊這……
你要麼就完全放手,交給前線將領自由發揮,要麼就直接當統帥,坐鎮中軍,你這既想臨陣指揮又惜命,算什麼事啊!還讓傳令官傳令,在大軍中,傳令官可以打旗語,各處團隊看到旗語就知道怎麼行動,你這遠離現場……等傳令官跑到,戰場早就形式不一樣了吧!
當年陛下如果像你這樣打仗,可能沒多久腦袋就要被送上敵人那張桌子了。
就這?就這還搞謀反呢!
吏部官員滿肚子腹誹,想說又不能當著許煙杪的麵說,簡直憋得難受。
【手裡有千裡鏡可顯著他了。傳令官就是替他傳令‘右翼第三排左數第五個火銃兵,抬火銃的手往上抬高一寸’的吧?】
【這樣子你不敗誰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