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真你彆這樣。你這樣跟我說話我很難過的。”徐瑤沅要去拉卓雪真的手,還沒碰到就被卓雪真躲開。
以前自己對徐瑤沅多麼喜歡多麼崇拜,現在卓雪真便有多討厭她!
“徐真人有什麼好難過的。你認嵇海峰做義父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們會難過?怎麼不想想師父會不會難過?!”卓雪真氣得小臉通紅。
“現在我不過是避開你的手而已,你就難過了?”
卓雪真陰陽怪氣,衝徐瑤沅拱拱手,“既然這麼難過就快回您的碧落峰吧。說不定是因為你和我們白月峰氣場不和,所以才感到難過。”
“再待下去我真擔心白月峰地動山搖,降下雷電,不小心劈著你呀!”
“好了。”夏輕開口。
卓雪真雖然依舊氣呼呼,但聽夏輕一說立刻閉嘴,隻是那圓溜溜的眼睛不住的朝徐瑤沅翻白眼。嘴更是嘟著,都能掛個油壺了。
“我要是沒記錯,徐真人現在應該在麵壁思過吧?”夏輕說,在徐瑤沅臉上看見一閃而過的心虛。
“我、我隻是想來看看長路師兄而已,沒想那麼多。”徐瑤沅氣弱,明明害怕被元鬆泉發現卻依舊不肯離開,固執的站在那兒,“夏輕師姐,你就帶我看一眼長路師兄吧。就一眼。我看完就走,好不好?”
“都說不方便了!怎麼還這麼車軲轆啊!”卓雪真瞪著眼衝徐瑤沅高聲。
卓!雪!真!你是找死嗎?!
徐瑤沅沒忍住瞪了卓雪真一眼,眼底陰狠。
夏輕眉頭一皺。剛要開口說什麼,一個聲音便插了進來。
——“你們在這兒吵吵鬨鬨的乾嘛?跟一群小麻雀似的。”
是侯翎的聲音。他明顯心情不錯。
隻是這份好心情在看見徐瑤沅後消失了大半,就連臉上的笑都收斂了。
倒是徐瑤沅無所覺,眼睛一亮朝侯翎迎了兩步,帶著撒嬌的味道衝他喊,“侯翎師父~”
她看了夏輕幾人一眼,半真半假的告狀,“我向來看長路師兄,可是夏輕師姐和雪真師妹她們老攔著我。”
侯翎神色淡淡,“攔著你不是應該的嗎?”
徐瑤沅睜大眼,“侯翎師父?!”
她不敢相信侯翎對自己竟是這般的態度。
……都是蘇拂衣的錯!
“你以後彆亂叫。”侯翎立刻出聲製止徐瑤沅,“你應該叫我師叔才對。你的師父隻有掌門一人。”
“不過你要是不想叫師叔,那也可以叫我侯峰主,或者侯長老。”
徐瑤沅睜大眼,半響沒說出話來。
侯翎也不理徐瑤沅是什麼反應,反而看向夏輕幾人,用有些沒好氣但足夠親昵,一聽就知道是師父對徒弟的語調說,“你們幾個還杵在這兒乾嘛?是不是想趁機偷懶?還不趕快去修煉?”
“哦。去修煉前先幫我把徐真人送出白月峰吧。順便告訴她雖說兩峰離得近,但有事沒事也少來白月峰。”
“是!”卓雪真回答得超大聲,扭頭看向徐瑤沅下巴一抬,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真人,請吧?”
徐瑤沅看都不看她,隻盯著侯翎。
“侯翎師父,我、我隻是想來看看長路師兄的,聽說他已經用了脈土……侯林師父,我保證,見一眼我就離開。”
脈土兩字從徐瑤沅口中說出,侯翎不知為何突然眼皮一跳。
某個念頭飛快的一閃而過,讓他沒抓住。
“原來徐真人是來看我的。”一把好聽的聲音從侯翎身後響起。
長路慢慢從侯翎身後移出,“看”向徐瑤沅的方向。
笑了笑,“我就是長路,徐真人現在已經見過了,是否請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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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徐瑤沅第一次看見長路。
青年一身白月峰內門弟子服,清瘦挺拔,俊逸如一根青竹。
他上上下下都看不出曾經受過重傷的痕跡,除了臉上眼睛位置,蒙住了條約麼兩指寬的黑布條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健康。
“你、你就是長路師兄?”徐瑤沅上下打量他,見他臉頰光滑白皙,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不是毀容了嗎?”
“怎麼說話的!”卓雪真不滿。
侯翎等人也冷瞥徐瑤沅一眼。
徐瑤沅慌張擺手,“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脫口而出而已。長路師兄,對不起。你不會生氣吧?”
她看向長路,語氣可憐兮兮的道歉。
長路嘴角噙笑,“我和徐真人第一次見麵,雖然覺得你很冒昧,但我這麼多年,其他本事沒有,脾氣倒是練出來了。”
“所以我不生氣。”
徐瑤沅一窒。
如果說剛才卓雪真是擺在明麵上的陰陽怪氣,那長路就是斯文得體的刺人臉皮。
徐瑤沅隻能胡亂點頭,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你、你不生氣就好。”
捂著自己的手腕,盯著長路,“聽說脈土要和人靈脈完全融合,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我還以為長路師兄還不能動彈,需要臥床靜養呢。沒想到這麼快便行動自如了。”
頓了下徐瑤沅難掩嫉妒,“連臉上的傷也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了呢。”
侯翎福靈心至,突然明白為什麼徐瑤沅死活要看長路了。
也恍然明白拂衣為什麼要問薑義脈土是不是能重新抽出,拿給彆人用的問題。
甚至明白了當自己回答“絕對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時,為什麼拂衣會露出那種古怪,又一言難儘的表情。
原來當時拂衣就想到了今天!
算到了徐瑤沅會登門搶奪長路的脈土!
明明她手腕的傷根本就用不到脈土!明明知道脈土是長路最後的生機,徐瑤沅卻依舊不管不顧的找了過來。
侯翎第一次對徐瑤沅產生濃厚的負麵情緒。
【叮!洗靈點+1000】
“徐瑤沅。”侯翎打斷剛張口的徐瑤沅,半點不留情麵,“夏輕帶回來的脈土剛剛夠長路用,她一點兒沒留。而且脈土已和長路融合,換不了了。”
徐瑤沅睜大眼,“怎麼會?!不是說徹底融合要半年嗎?”她看向夏輕,“真的一點都沒有了嗎?!”
“你!原來你……!”卓雪真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如果之前她們還鬨不懂為什麼,那麼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徐瑤沅看望長路是假,實際上是衝著脈土來的!
就連夏輕都動了怒,臉上掛滿寒霜。
她看著徐瑤沅一字一句,“徐真人,就如師父所說,脈土我一點沒留。”
“現在你知道了,離開吧。”侯翎神色淡淡,冷怒的一甩袖袍,“以後也彆來白月峰。”
“侯翎師……師叔,我、我……”
徐瑤沅還想說點兒什麼來挽回形象,但侯翎等人已完全失了耐心。
就在侯翎想叫卓雪真等人乾脆拔劍,將徐瑤沅逼出白月峰時。
從剛才便靜靜盯著她的夏輕突然開口,“徐真人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不是在碧落峰麵壁思過,無令不可出嗎?”
徐瑤沅瞠目結舌,剛要說點什麼,結果夏輕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夏輕扭頭看向侯翎,“師父,弟子想讓雪真師妹師妹去混元峰稟告掌門,詢問徐真人來白月峰是不是得到了他的允許,如果沒有那就便是不聽宗門令擅自外出,硬闖白月峰。”
“白月峰弟子恐抵擋不住,請掌門示下是否擒下。”
侯翎眼睛一亮。
高啊!
他深沉點頭,“那就這樣做吧。”
徐瑤沅急了,聲音拔高,“夏輕!”
見夏輕真的要往混元峰走,徐瑤沅立刻對侯翎說,“師叔,我真的隻是來看看長路師兄的,沒有其他意思。既然現在親眼見了長路師兄,知道他平安無事,我便放心了。”
“瑤沅這就回碧落峰。”
“不送。”侯翎說。
徐瑤沅灰溜溜的離開,背影頗為狼狽。
等不見蹤影後,侯翎才驚異的看向夏輕,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徒弟似的,“行啊夏輕,做得不錯。”
夏輕拱手,“夏輕也是鸚鵡學舌而已。”
侯翎好奇了,“你跟誰學的?”
難道是掌門?
“跟……師妹學的。”夏輕老實回答,含糊掉蘇拂衣的名字。但侯翎秒懂。
繼續聽夏輕說。
“師妹說,麵對一些人不用浪費唇舌絞儘腦汁,試圖在口頭上贏過對方。隻需要思考打不打得過就行。”
“之前……”夏輕含糊掉天音穀,“我見師妹示範過幾次。”
示範對象:碧炎宗赤霄峰弟子。
夏輕在天音穀外時,便知道徐瑤沅是什麼德性了。
這讓夏輕想起她曾經外出遊曆時,無意中闖入的村落。
明明很多事都是錯的,可是村裡的所有人卻認為他們的規矩無比正確。
反而是夏輕這個外來者,是邪惡的破壞者。
這類人似乎有一套屬於他自己的邏輯。有彆於旁人、看似正常但又充滿怪誕,偏偏又能自圓其說的邏輯。
徐瑤沅便是這種人。
夏輕以前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人,直到拂衣師妹給她做了次示範。
也許不是正確示範,但確實非常實用。
侯翎呆了幾秒,哈哈大笑不住點頭。
這很劍修。
笑到一半突然想起蘇拂衣是丹修,侯翎笑容消失,痛苦的揪住胸前衣襟。
可惡!為什麼他加入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