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厭不動聲色, 溫溫柔柔的抱著徐瑤沅,“哦?是誰呢?”
徐瑤沅還未出聲,嵇海峰給她的千裡傳音玉符便亮了起來。
“義父。”徐瑤沅拿著千裡傳音玉符, 衝隋厭比了個“禁聲”的動作。
【瑤沅。這兩天還好嗎?】嵇海峰關切的話語傳來,裡麵包含的慈愛溫和讓徐瑤沅感動得幾乎要落淚。
明明今天才是她回到歸元門的第二天, 可她卻覺已經過了很久。實在是度日如年。
說起來, 師父他們對自己的轉變, 也是從蘇拂衣蘇醒後開始的。
徐瑤沅在心裡再給蘇拂衣記上一筆。
“義父……”她忍不住吸吸鼻子,“不是很好。”
【哎, 是義父拖累了你。】嵇海峰在那頭歎氣,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出麵,隻是一想到我已認你為義女, 為人父母的又怎麼舍得讓孩子獨自麵對困境。】
“我知道義父是為我好,我沒怪您。”徐瑤沅連忙開口。
隻是她的安慰,讓傳音符那頭沉默了一下, 才又傳出嵇海峰依舊溫和的聲音, 【那就好。你心裡沒埋怨義父就好。】
隋厭在心底對嵇海峰嗤之以鼻。
無論是剛才的方二,還是這個嵇海峰。他一眼便看出這兩人都在利用徐瑤沅。尤其是這嵇海峰。
可惜啊……沒想到徐瑤沅竟這麼沒腦子且自私吧?
看看,你想展現自己對她的父愛。結果人家安慰你一句“我沒怪你”。這不就是默認嵇海峰送她回來這件事,確實是嵇海峰做錯,導致連累到她嗎?
但自己大度, 就算嵇海峰好心辦壞事,她也選擇原諒他。
哈哈。隋厭冷笑。
嵇海峰啊嵇海峰, 妄你自詡聰明。
隋厭心中腹誹時, 嵇海峰聲音微微嚴肅,【瑤沅,義父最近查到點線索, 是關於那黑麵殺神的。下麵的話你一定要留心聽義父說。】
徐瑤沅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打了個哆嗦,就連隋厭都臉色一沉。
他覺得他被齊根斬斷的六根狐尾,又在隱隱作痛了。
嵇海峰接下來的話,驚得徐瑤沅直接跳了起來。
——【黑麵殺神就是你歸元門的弟子。】
“怎麼可能!”徐瑤沅慌亂的原地打轉,“師父不是說他不是嗎?難道師父騙我?”
嵇海峰故意沒回答徐瑤沅這個問題,反而歎了口氣說,【瑤沅,俞盛是我所有徒弟中修為最高的,如果他和赤霄峰的某個弟子比試,傷了對方。那麼……】
他頓了頓,【我雖會懲罰他,但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並不是我不疼愛被傷害的那名弟子。】
【而是人心原本便是偏的。就像你師父元鬆泉,他也不過是在你和那黑麵殺神中,選擇了修為更高,對宗門更有用的那一個。僅此而已。但這不代表他不再疼愛你了。】
【瑤沅,你要理解你師父。】嵇海峰歎氣,【他和義父不同,義父能無條件維護你,站在你這邊。但你師父肩上背負的卻是整個歸元門。他要為宗門考慮。】
徐瑤沅氣得渾身發抖,她不僅將嵇海峰的話全聽了進去,甚至自動代入,認為元鬆泉選擇了那個黑麵殺神,舍棄了自己。
【所以瑤沅,我現在非常擔心你的處境。】
徐瑤沅心裡一慌,“義父,難道你是認為黑麵殺神還會針對我?!”
【沒錯。】
“為什麼?!”徐瑤沅悲憤委屈,“我根本就沒做錯什麼,而且他砍斷我的雙手我也沒追究了啊!”
【可是對方不會這樣想啊。】嵇海峰引導徐瑤沅,【瑤沅,你可是歸元門現在最年輕的金丹修士,又獨擁一峰。聽說你的碧落峰上,已有不少峰內弟子了吧?】
【你認為,那黑麵殺神不會多想嗎?比如他會不會懷疑你隻是暫時蟄伏,休養生息。等你徹底恢複,又擁有屬於自己的勢力後再對他動手?與其在未來留下個不安因素,不如在你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時鏟除。】
嵇海峰的話讓徐瑤沅止不住的顫抖,她是真的很害怕那黑麵殺神。
一想到那人,眼前全是自己被重傷、以及砍斷雙手的畫麵。
其實昨日元鬆泉說要將她逐出歸元門,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個念頭突然在徐瑤沅腦海裡一閃而過。
“那我該怎麼辦啊義父。不如……您來接我走吧?我去碧炎宗可以嗎?”徐瑤沅抓著傳音符,像抓著救命稻草。
嵇海峰一窒。
他隻是想用這種說詞讓徐瑤沅為自己所用,誰想到她會怕到連歸元門都不敢再待了。
元鬆泉真是養了個廢物。
嵇海峰暗罵。卻不得不穩住徐瑤沅,【瑤沅,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歸元門,義父現在就來接你。但……這樣真的好嗎?】
【這黑麵殺神到底是誰,我們一直不知道。隻要你不將他揪出來,你永遠都要防備著這個人。說不定未來他還會故意接近你,到時候……】
嵇海峰聲音逐漸低沉緩慢,充滿恐嚇的味道。
成功將徐瑤沅嚇唬住,“那、那我該怎麼辦義父?你教教我!”
【很簡單。你隻要打聽到這黑麵殺神是誰就行,信息模糊一點也沒關係,隻要知道他大概是誰,以後我也不用擔心你會被他蒙騙受傷了。】
徐瑤沅連連點頭,覺得嵇海峰說得很有道理。她靈光一閃眼神閃爍,“義父,你是說……信息模糊一點也沒關係嗎?”
【對。你的安全最重要,所以模糊一點也沒關係。隻要告訴義父,剩餘的事就交給義父來辦就好。】嵇海峰溫和寬厚。
“那我心裡有個猜測。”徐瑤沅立刻開口,“我覺得她很可疑。”
【……哦?是誰呢。】
“蘇拂衣!薑義的親傳弟子。昨天義父也見過的。”徐瑤沅急忙描述,“她以前神識不明是個傻子,是靠我突破金丹時,天道降下的福澤才恢複的。”
“義父,這蘇拂衣古怪得很。她絕對有問題。”
【好,義父會安排人盯著她的。】嵇海峰應和,頓了下提醒徐瑤沅,【瑤沅,除了你剛才說的那人外,你還得留心一下旁人。比如之前和你一路的那名師姐。】
【說不定她知道些什麼。】
“嗯。”徐瑤沅著重提醒,“義父,記得蘇拂衣。必要時……”
“寧可犯錯,也不能誤放啊。”
嵇海峰心中冷笑,【義父知道了,你自己行事小心。】
又假意關懷兩句後嵇海峰便結束和徐瑤沅的聯係,盯著手上的傳音符冷笑了一聲。
這徐瑤沅,竟像借他的手去鏟除自己不喜歡的同門。
算盤打得他在赤霄峰都聽見了。
蘇拂衣?
嵇海峰憶起站在薑義身後的少女,隨即將至拋之腦後,搖頭嗤笑。
是誰也不會是她。
隋厭要是知道嵇海峰和自己想法一致,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徐瑤沅沒特意強調蘇拂衣,隋厭也許還會多關注兩眼,現在嘛……
“沅沅,你剛才說想殺的人,是不是這蘇拂衣?”隋厭起身,從後抱住徐瑤沅。
“對!就是她。”徐瑤沅一想到不知何時丟失的先天劍息,便恨得咬咬切齒,“從她恢複後,我就各種不順!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緣由,但一定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隋厭雖然已經猜到,但真的從她這兒得到答案,又感到意興闌珊。
徹底將蘇拂衣從“變數”的可能性裡剔除出去。
他可不是小女孩扯頭花,混在裡麵小打小鬨的打手。
“隋厭,你會幫我吧?”徐瑤沅盯著隋厭,“你剛才說會幫我做任何事的。”
“當然了。”隋厭笑,“不過……就這樣輕易的殺了她不是很沒意思嗎?”
“沅沅,不如我們讓她當眾出醜,讓她的師父覺得她丟臉,除去她身上親傳弟子的身份後再殺她?”
徐瑤沅但聽隋厭描述就感到暢快,她眼睛一亮,“你快說,你要怎麼做?”
“我之前聽人說,內門大比上,是能指定某位內門弟子進行挑戰的。而且同一內門弟子可以被連續挑戰五次。”
徐瑤沅一聽便明白,“你是想在內門大比上……?!”
隋厭點點頭。
“好!”徐瑤沅拍手叫好,隨即又有了新的疑問,“可是我們哪裡去找人呢?”
“之前遇見的那名弟子不就能算一個嗎?”隋厭提示徐瑤沅,“至於其他的也簡單。”
隋厭指指自己,“我們狐族有個能力是攝魂。除了自己的結契人外,哪怕是修為高深的大能也會中招。你義父不是讓你注意那名叫夏輕的弟子?”
“到時候我們還不能在白月峰跳幾個合適的外門弟子嗎?”
徐瑤沅用力點頭,一把抱住隋厭,“隋厭,你可真聰明!”
“我已經開始期待兩月後的內門大比了。”徐瑤沅眯著眼,咬牙切齒。
隋厭拍拍她的背,“放心,到時候一定包你滿意。你現在要去白月峰嗎?”
徐瑤沅想起卓雪真等人對自己的態度,有些猶豫,“可是,師父讓我麵壁思過一整年啊。我這樣去會不會……不太好?”
隋厭眼眸閃爍,“你不是說過,當初你去天音穀的時候,你師父和師叔還叮囑你帶脈土回來嗎?雖說最後是夏輕帶回來的,但你去探望一下那位師兄,總是可以的吧?”
“而且……”隋厭看了徐瑤沅一眼,“脈土連被瞑蟻腐蝕的靈脈都能修複,想必對沅沅你手腕上的傷也有奇效。”
“如果能勻一點給你就好了。”
徐瑤沅意動。
“就算長路那兒沒有,我想……脈土這麼好的東西。你那位夏輕師姐難道不自留一點嗎?”隋厭繼續蠱惑徐瑤沅。
隻要徐瑤沅能得到脈土,那麼他也能跟著受益。
“說起來,這位長路師兄我還沒見過,確實應該去看看。”徐瑤沅立刻改口,迫不及待的拉開房門,“現在就去。”
隋厭在徐瑤沅身後勾了個輕蔑的笑,幻化成狐霧,鑽進徐瑤沅掛在腰際的靈籠球裡。
碧落峰緊挨著白月峰,徐瑤沅很快便到。
沒想到卓雪真和夏輕幾人竟在一塊兒,徐瑤沅見了,揚聲喊了句“雪真師妹!夏輕師姐!”,在半空中收劍旋轉著緩緩落下。
笑吟吟的朝夏輕幾人快步走近,“夏輕師姐,長路師兄呢?”
不等夏輕開口,反倒是從一看見她就沒了笑意的卓雪真率先搶話,“徐真人有事嗎。”
徐瑤沅有些受傷,眨眨眼開口,“我、我隻是突然想到長路師兄,想來看看他而已。”
說完眼神灼熱的看向夏輕,親親熱熱,“夏輕師姐,長路師兄用過脈土了嗎?現在怎麼樣了?能適應嗎?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他?”
和滿臉不高興,冷冷看著徐瑤沅的卓雪真幾人不同,夏輕神色淡漠清冷。
“徐真人掛念了,不過長路師兄有師父、師叔照顧,需要靜養。輕易不讓人打擾。我會記得跟師父、師兄轉達的,徐真人要沒事就請回吧。”
夏輕衝徐瑤沅拱拱手,說完便準備帶著卓雪真等人繞過她。
結果被泫淚欲泣的徐瑤沅攔住,“夏輕師姐,雪真師妹。你們、你們怎麼都叫我徐真人啊,以前你們都叫我名字的。”
卓雪真輕哼,瞪著徐瑤沅大聲,“不敢!徐真人可是金丹中期,我們不過是區區築基弟子而已。而且您可是有義父的人,萬一我們對你稍有不敬……把你義父招來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