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充當和事老的竟然是身為劍修, 被洪相昊暗罵是根木頭的玄寧。
加上歸元門也不是要跟碧炎宗撕破臉,所以雖然麵色鐵青,卻還是勉強順著台階下了。
就是剛回宗門的薑義不樂意, 罵罵咧咧上躥下跳, 時不時就伸腳揮拳, 準備偷襲洪相昊這個老不死。
元鬆泉一個人竟摁不住他,不得不叫侯翎一起幫忙。
最後還是蘇拂衣喊了聲“師父”, 把上躥下跳的薑義給喊了回來。
圍著蘇拂衣一個勁兒的轉。
又高興蘇拂衣神識恢複了, 又生氣他不在就有人敢欺負他的乖徒。
特彆像隻出去浪了兩年,終於臟兮兮回來的大金毛。看見親人後開心搖晃尾巴嘴裡也不忘嗚嗚咽咽。
如果不看被薑義打得鼻青臉腫,連袖子都被扯掉一個的洪相昊。大概大家都會以為薑義超可憐的。
“元鬆泉!”洪相昊氣急敗壞, 手都氣得直發抖,他指著蘇拂衣質問元鬆泉, “元大掌門!你看看你們宗門教的好弟子!”
薑義見洪相昊用手指自己乖徒,立刻擋在蘇拂衣麵前。
原本叉腰怒瞪洪相昊的,聽見他這句話立刻憨憨一笑,“嘿嘿,我也覺得我家衣衣是個特彆好的徒弟。”
頓了下扭頭衝蘇拂衣補充, “是師父最好的徒弟!”
“……”洪相昊瞪眼。
……我他媽是在誇你嗎?!你一臉不好意思過獎了是幾個意思啊?!
洪相昊原本就氣怒,結果不經意扭頭,發現站在身旁的玄寧……居然附和點頭?!
你一臉讚同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啊你就附和?!
你其實是歸元門派到碧炎宗的臥底吧你?!
洪相昊感覺自己不能呼吸。
元鬆泉扭頭瞪了薑義一眼,薑義立刻臊眉耷眼老實下來。
元鬆泉再回頭看向洪相昊, 冷笑一聲,“我師兄難道說錯了嗎?拂衣確實是我歸元門的好弟子。洪長老, 你彆顧左右而言他。”
“剛才難道不是你堂堂一元嬰修士先動手嗎?!”元鬆泉甩袖,“現在還試圖顛倒黑白,惡人先告狀?!”
“碧炎宗真是好大的威風啊!竟吹到我歸元門的山門來了!”
“你……!”洪相昊一窒, 指著元鬆泉竟一時間找不到罵的角度。
“你什麼你。”元鬆泉將洪相昊的手拍掉,“剛才就衝我師兄指指點點,洪長老,你理虧心虛說不出話就算了,還動不動伸手指人。你禮貌嗎?”
“對啊,你禮貌嗎?”薑義在一旁聽著直樂,特彆有氣勢的叉腰附和。
話音剛落,元鬆泉一個扭頭又瞪了薑義一眼,剛剛還很又氣勢的薑長老再次臊眉耷眼,手也老實規矩的放下來。
蘇拂衣看得直樂。
原來她師父,和掌門師叔是這樣相處的?
“不過這事我派弟子確實也有錯。”元鬆泉語氣一緩,朝早就退至洪相昊身後,個個灰頭土臉耷拉著頭的碧炎宗弟子一掃。
重新看向洪相昊,“下手太重,竟讓貴派弟子都受了傷,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既然我派弟子做的,那這責任自然由我歸元門一力承擔。”
“掌門師叔。”蘇拂衣從薑義身後探出頭來,含笑的眼朝蔣延俠掃了一眼。
掃得蔣延俠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反思自己還有哪裡讓蘇拂衣不滿意的。
“剛才那位碧炎宗的師兄,想消除誤會,說要陪在場歸元門弟子,每人十塊中品靈石,以及上氣丸、黑棗丸各三顆呢。”
蘇拂衣明明語氣輕快,但蔣延俠就是覺得她說得陰陽怪氣!
等她說完,歸元門掌門、長老等人的視線全落在他頭上,砸得蔣延俠不敢抬頭!
“嗬。”元鬆泉冷笑,衝洪相昊陰陽怪氣,“沒想到碧炎宗還挺大方的嘛?也是,打傷了人隻負責治算怎麼回事?還得賠點補償才對。”
“那在場諸位碧炎宗弟子,我歸元門也一人賠十塊中品靈石,以及上氣丸、黑棗丸各三顆好了。洪長老,你意下如何?”
薑義聽了拍胸脯,“這裡的人都是我乖徒打傷的,理應我半藥峰來出!掌門,交給我!”
元鬆泉盯著洪相昊,頭也不回冷言冷語,“你有錢嗎?”
“……”薑義放下拍胸脯的手,低頭。
雙手插袖,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聞慶欣看看薑義,再看看同樣低著頭坐在椅子上,顯得無比乖巧的蘇拂衣。
見師徒兩人同款臊眉耷眼,無聲的笑了下。
“不用了!”洪相昊氣得一甩袖袍,“不過是些續骨療傷的丹藥,我碧炎宗還出得起!”
“既然碧炎宗堅持,我歸元門也不勉強。”元鬆泉看了眼徐瑤沅。
被玄寧勸開口,是蔣延俠和明少弓將事情經過解釋了一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元鬆泉和洪相昊其實心裡已經有底。
現在的爭執不過是宗門間尋常維護自派而已。
偏偏最應該在這時站出來的徐瑤沅,卻一直置身事外。甚至現在也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
彆說和拂衣比,就是和眼前這名外門弟子相比都相差甚遠。
元鬆泉非常失望。
就連平日裡最寵徐瑤沅的侯翎也隻是在收劍後,看著徐瑤沅歎了口氣,然後抱劍在懷,站在元鬆泉身後,時刻盯著玄寧。
隻是這玄寧也古怪,一直往薑義的方向偷瞄。時不時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薑義。
難道薑義和他有過節?
侯翎暗暗警惕。
和一個劍修有過節,可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是誤會,那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元鬆泉說,“不知碧炎宗如何看呢?”
洪相昊輕嗤,“我碧炎宗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那就好。三日之後的慶典,就恭候洪長老了。”元鬆泉神色淡淡,“另外既然我歸元門的供給不符合碧炎宗的標準,那就請碧炎宗自己動手吧。”
洪相昊冷哼一聲,一甩袖袍就要走。
還未轉身便被元鬆泉再次叫住。他不耐煩的回頭,“還有什麼要說的?!”
“也沒什麼,隻是麻煩洪長老將貴派飛舟停遠點。”元鬆泉掃過眼前狼藉,回到洪相昊臉上,隱有威壓,“靠得太近我擔心又有誤會。”
“萬一以為你們碧炎宗要侵門踏戶,那就不好了。”
元鬆泉衝洪相昊點點頭,手微抬,“請。”
“……哼!”洪相昊重重一哼,甩袖離開。
蔣延俠施禮後,帶著碧炎宗弟子狼狽跟上。隻有玄寧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一直盯著他的侯翎抱劍挑眉,“玄長老不請嗎?”
元鬆泉等人扭頭看向玄寧。
他們對這位易天峰峰主並不熟悉。因為玄寧除了是碧炎宗的峰主外,還是持劍長老。
隻聽聞他專心修劍,鮮少管碧炎宗庶務,平時連碧炎宗的慶典、大會也很少參與。
所以這次他會和洪相昊一起前來,讓元鬆泉吃驚之餘也分外警惕。
瑤沅便是劍修,但進階金丹修士後,侯翎的劍便不再適合她了。
瑤沅要是想在修劍上繼續往上走,要麼下山曆練尋找機緣,在經曆中磨煉出屬於自己的劍。要麼便是有劍法更高深的劍修願意指點她。或者憑萬分之一的可能,去各種小秘境尋找大機緣。
玄寧對於現階段的徐瑤沅來說,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碧炎宗前科累累,現在打什麼主意元鬆泉等人心裡門清。
也難怪侯翎見玄寧沒走心生警惕。
倒是剛才就被冷落的徐瑤沅精神一振,猛的抬頭看向玄寧,雖然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但卻眼神灼灼暗含期待的盯著玄寧。
甚至不著痕跡的朝旁邊的外門弟子們掃了一眼,眼神矜驕。
她站得筆直,微抬下巴,儘顯天之嬌女的風采。等待著玄寧走向自己。
然後在師長、同門,尤其是蘇拂衣麵前對自己說幾句話。
哪怕不說話,隻是衝她微微頷首也行。
無論如何,總是要讓這些沒見識的外門弟子看看,他們一直冷落的人,可是連碧炎宗易天峰峰主都要特彆留心的人。
她和蘇拂衣,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想到這兒,徐瑤沅心中火熱,盯著玄寧的眼神更加熾烈。
薑義和蘇拂衣躲在一邊,偷偷說小話。見周圍安靜也止了話頭,扭頭左右張望。
比起其他人的警惕,薑義倒是樂嗬嗬的。頭扭來扭去,一副看熱鬨的模樣。甚至偷偷撇向元鬆泉的眼角眉梢裡,有那麼一點點幸災樂禍。
恨不能和玄寧勾肩搭背,擠眉弄眼的直接問他是不是對自家師弟的徒弟感興趣?
嗨呀……真希望這位玄長老直接走到徐瑤沅麵前直接問她,要不要換個師父呀。
雖然自己一定會幫著掌門師弟狠狠的將這人打一頓,但是不妨礙他想看師弟聽見這種話時的表情呀?
單是想像一下,就覺得很有意思。
事不關己的薑義眼睛亮亮。
然後當他看見玄寧動了後眼睛更亮!
他走過來了!
他走到師弟的徒弟麵前了!!
他!……咦?他走過了?
薑義剛想提醒玄寧走過了的時候,對方停在了他的麵前。
更正確的說是站在了他的乖徒麵前。
剛從小秘境跑出來,馬不停蹄往宗門趕的薑義,衣服皺巴巴灰撲撲不說,還有血跡破洞。
人也是胡子拉碴,頭發淩亂的。
鞋麵還破了個小洞!
他為了方麵和徒弟講小話,就這樣蹲在椅子邊,像個閒漢一樣。
再反觀站在蘇拂衣麵前的玄寧,一絲不苟整潔乾練,衣服布林布林的,劍也布林布林的。
總之從上到下都布林布林的!
現在這個布林布林的人就站在這兒,輕描淡寫略帶了點兒估量和挑剔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扭頭看著自己的乖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