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說那人習武的事兒？這是告訴另外兩個，站點便宜就得了啊，真得寸進尺了，萬一惹惱了江湖人，可未必吃的住這後續。
果然，那兩個一聽什麼習武不習武的，剛有些得意自己占了便宜的笑臉一下就下去了五分，小心的打量了過來。
那粗鄙漢子倒是沒察覺韓秋生和那兩人之間的官司，他隻顧著將剛添的酒美滋滋的倒進嘴裡，等著他咪著眼睛，細細的品了一品，立馬笑嗬嗬的衝著韓秋生豎了個大拇指。
“好酒，這一路過來，難得遇上幾個不摻水的良心店家。”
等著誇完了酒水，好像是才想到剛才韓秋生的問題，伸出了手掌，自己上下翻看了一番，略帶幾分滄桑的說到：
“你也是個眼力好的，竟是能看出我練過點拳腳。可惜算不得大本事，練了十來年，也就能比常人力氣大些，堪堪有幾分自保的本事罷了，不然也不至於就混了個走商的活兒。”
果然是練武的？那掌櫃的能看出來，是不是也同樣是練武的江湖人？
那兩個偷聽的腦袋都開始往回縮了不說，身子都側了幾分，頗有些不敢看過來的摸樣。
看著他們這樣，韓秋生心下嗤笑了一聲，隨即就放過了這兩個人，隻笑著衝對麵的漢子說到：
“能自保就不錯了，咱們又不是那吃刀口飯的人，隻要能顧得住自己，能靠著這一份本事掙錢養家，武功好不好的又有什麼妨礙？”
這話說的那漢子直點頭，可不是，都是小老百姓，又不想當什麼大俠，可不就該追求直接質樸些嘛。這掌櫃的是個明白人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初一同學本事的好些個師兄弟出了師之後，都說要去找什麼機遇，求什麼上好的武藝。嘿，我就沒跟著去，隻琢磨著尋了這走商的活兒養家糊口。當初那些人還笑話我沒大誌向。嗬嗬，現在呢？我老婆兒子全有了，家裡也過得舒坦，他們呢？十個裡倒是有三四個已經沒了性命，其他的也多半落魄的很，不是給人當了打手，就是混了鏢局，日日替彆人賣命，這麼一算，還是我這本事學的更劃算些。”
學本事還能用劃算不劃算來算計的？這人，看著粗，心裡倒是夠精明的。
不過精明不精明的和他又有什麼相乾？
“確實，咱們既然不混江湖，那能顧著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韓秋生點頭附和，說的十分不走心。閒聊嘛，這樣就行了。
不，還是不行的，因為這裡是官道邊啊，這裡江湖人往來的頻率比其他地方更高呀，看，他這裡剛說完，就讓剛走過來的江湖人給反駁了吧。
“哈哈，掌櫃的，那你可夠短視的。仗劍江湖，那是多有意思的事兒。若是能名揚天下，才算是沒白活一回，沒白學了一身的本事。”
那高聲朗笑著說話，快步走來的不用韓秋生回頭細看也知道，這必定是個江湖人，還是個才入江湖沒多久的菜鳥。
可這樣的話他能說？能反駁？不能啊，隻看他能大老遠就聽到他們的對話，能人沒走進，就將聲音傳到了大堂裡就知道，這人的武功必定有些水平，最起碼比大堂裡坐著的人都高。既然這樣，他自然得多避忌幾分才是。
所以嘍，韓秋生起身的十分快，那人還沒走進來，他就搶先一步迎了出去。還邊走邊恭維道：
“隻聽這話便知道，來的必定是江湖少俠，武功更是不凡的很。不像咱們，機緣淺薄，資質低下，隻能求個蠅營狗苟。”
說話間，韓秋生還微微回頭看了一眼那粗漢。
果然，那粗漢人粗心卻並不粗，這會兒已經沒了剛才朗聲說笑的豪邁樣，微微低著頭，小心戒備著，沒半點插嘴不服的樣。
看到這裡，韓秋生就放心了，今兒哪怕來了兩撥有武藝的，也鬨不起來。也終於有了心思能好好的打量一番來人。
來人並不是隻有一個，而是三個，都是青年武人的摸樣，提著兵器，龍行虎步的。
許是韓秋生這討饒的速度夠快，說話也中聽，來人並沒有和韓秋生繼續計較先頭的閒話，隻是在進了門口，往最靠近外頭的方桌邊坐下，看了一眼酒牌，吩咐道：
“聽人說，你這酒肆頗有些好酒，是薊縣附近難得的消遣處。掌櫃的，還不趕緊的將你這裡的招牌好酒端上一二斤來？哦，對了，下酒的小菜也要，都拿最好的。”
上來就說最好的？嗬嗬，這人怕是行走江湖並不久吧，滿嘴都是冤大頭的話，真是讓人不宰你一刀都覺得虧得慌。
他們也就是遇上了韓秋生，並不將酒肆當唯一的來錢行當，才能秉承著良心做買賣。
“好酒是有，不過話得說前頭，我家最好的兩缸西鳳，已然讓陸小鳳都買下了，如今還在那時他搬運不便，故而暫且存放在店裡罷了。剩下的……隻剩下一壇子五斤的三年西鳳，你們看……”
陸小鳳的名頭還是挺有用的，韓秋生一將他擺出來，不管是剛來的三人還是還在鋪子裡的幾個，都吃了一驚。
剛才說話間走進來的年輕劍客更是將有些張揚的表情都收斂了幾分，微微點了點頭，十分通情達理的說到：
“既然是陸小鳳存下的，我們自是不好動用，就取了那三年的西鳳吧，一壇子五斤也正好。多了，嘴上是吃的痛快了，卻有些耽誤事兒，我們還想閉門前進城呢。”
他們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時間規劃韓秋生不知道，不過能這樣通情達理就行，也省的出什麼岔子。
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江湖上的事兒有時候就是這樣，成名的，或是混江湖久的，平日裡愛惹事兒的其實並不多，那看著熱鬨的打打殺殺，多都是這樣剛入行的江湖人鬨起來的。
人家好說話，韓秋生自然要將人家的麵子給足了，抬高了，那才能兩好合一好是吧。
所以這裡那人剛說完，韓秋生立馬就一臉佩服的開始道謝。
“果然是江湖俠士，好氣度。就衝著您這份體諒，這酒我親自去取，好酒好菜，立馬就給您上來。”
說話間韓秋生動作利索的給三人行了個大禮，然後快步開始往後趕，順嘴還大聲的招呼著吳大夏。
“大夏，趕緊的，將我剛弄來的蝦乾給送上來，讓幾位俠士也嘗嘗咱們海邊的好菜。”
怎麼樣，給臉吧？反正那三個剛聽到陸小鳳的名字，感覺有些低人一頭的年輕江湖人這會兒那是相當的臉上有光啊。相互對視間滿臉都是驕傲的摸樣。完全忘了這好酒好菜……鐵定價錢不菲的事兒。
哈哈，所以說，菜鳥就是菜鳥呢，看，都讓韓秋生套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