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長期往來各界的緣故, 韓秋生很有行動力,昨晚剛定下了章程,今天就按照計劃, 一樣樣的做了起來, 而且還做的很絲滑, 很有條理。
隻是他的擔心和動作……想要的結果還沒來,影響裡卻一不小心還是歪了。
先說皇宮那邊,皇帝其實真沒有那麼閒, 會琢磨去查韓秋生這樣一個在皇帝看來, 和螻蟻差不離的小人物。或者說昨兒剛發了恩賞, 今兒他就差不離已經將韓秋生的名字都給忘了。想要等他真的想起來,查起來……除非韓秋生冷不丁的再來個大動靜, 不然一年半載都未必有機會。
所以韓秋生的擔心真的是有點多!但是, 他這心思一轉, 行動力一拿出來……因果輪轉之下, 另一邊的僧道二人組卻先有了點感應。
在某個不知名的山峰上,某個不知名的山洞裡,跛腳道士打坐到了一半, 突然就覺得心神不寧, 渾身難受, 睜開眼看了看邊上同樣在打坐的賴頭和尚, 皺了皺眉頭, 輕咳了一聲。
都是老夥計,老搭檔了,和尚聽到聲音,就大概知道了道士想喊他。索性也跟著睜開了眼睛,淡淡的看了道士一眼, 沒好氣的問:
“有事兒?”
“覺得不對,似乎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和尚一聽這個,倒是正色起來。他們本不是這人間界裡的,隻是被拿捏了,這才不得不偷著下凡,為警幻仙姑做那些個有損功德的事兒。
都說做賊心虛,他們這乾的和做賊也沒什麼區彆,又是才下來沒多久,才剛開始布局,正是心裡最不安的時候,自是最容易被驚住。
這會兒道士一說不對,和尚哪裡還坐得住?兩腿一動,人立馬就站了起來,皺著眉頭詢問道:
“說好了,咱們兩個分工,我負責怨女,你負責癡男,既是你這裡感覺不對,那……莫不是哪家後頭有人,給做了什麼防護,察覺到了咱們的手腳?”
這事兒可真說不定,畢竟他們要算計的,基本都是官宦人家,能投胎到這樣人家的,哪一個不是積攢了不菲功德的?而功德深厚的,誰知道以往是不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人脈?就是被投胎的人家,也不定那一輩有個沒了的祖宗運氣好,做了什麼天上地下的官呢。
像是什麼城隍,那不就都是被人間帝王封出來的嘛!這樣被封在人間界的仙官想要給自家後背搞點什麼防身的,那可真是太容易了。同樣的,若是發覺了什麼,想要找他們……好像也一樣一找一個準呀。
道士順著和尚的意思那麼一想,那真是越想越覺得虛的慌。哎,他們這事兒應承的太快,吃了大虧了,這事兒不僅損功德,這後遺症同樣是大麻煩呀。彆一個不好,等著他們回去,就要遭遇一大堆神仙找上門揍人吧!
“怕就是這樣的緣故,總覺得有什麼盯上了道士,哎,和尚呀,咱們這事兒……才開始布局,還沒出手呢,就有了這樣的警示,你說這後頭……”
道士那是越說越喪氣,越說越覺得這筆生意接的大意。
和尚這裡倒是比道士好些,畢竟感覺被盯著的人不是他對吧。所以還能稍稍冷靜點,琢磨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即使這樣,咱們還能撒手不乾,立馬回去?彆說回去要靠警幻仙子那邊的法寶出力,咱們這會兒想回也回不去。就是能回……嗬嗬,怕是人還沒到家呢,警幻仙子的懲罰就先過來了。”
左右為難啊!和尚摸了摸自己拿帶著癩子的頭頂,苦笑道:
“世人都想當神仙,可誰能知道這神仙其實和凡人也一樣無奈呢。”
“終究還是咱們自己不夠爭氣,哪怕是咱們一人練手能對的過警幻仙子呢,那也比如今這樣強些。”
“她可也不是一個人,那一院子的花精孽鬼,可不是吃素的。”
“罷了,罷了,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咱們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辦吧。”
是啊,怎麼辦呢?又要能和警幻仙子交差,又不至於太過得罪人……道士許是因為被盯著,危機感特彆強的緣故,腦子難得機靈了一回,不過幾個轉眼,就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樣,咱們一會兒就下山一趟,將動了手腳的地方稍稍改動一一。”
“改動?你是想……”
和尚腦子也挺快,道士一說,眼睛就是一亮,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儲物袋,低聲說到:
“可是想將擺放在陣法中的……抽回幾樣?”
道士眼睛一眯,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一臉慈悲的說到:
“咱們也是太過老實,警幻仙子說什麼,咱們就做什麼。其實說到落魄,未必一定要血脈斷絕是吧,身子不好,不能科舉什麼的,同樣也算是斷了官宦世家的傳承,也是落魄了不是?這樣還免了咱們沾染上人命,少些因果。”
嗯,這個可以,病弱的孩子就是長大了,也不能說就是圓滿了,萬一一個不濟,後頭來投胎的沒福氣呢?那血脈斷絕,也就不乾他們的事兒了對吧。
很好,就給林家這麼安排著,至於警幻仙子那邊怎麼交代……人家有開國的功勳,功德太厚實,不好插手太多,就是個不錯的理由。
“還有那什麼災禍臨頭,一家流散的,這也太慘了,換成女兒遇人不淑,或者年輕守寡,不也一樣是不幸?老了老了還要擔心歸寧的女兒和沒長大的外孫,到了家業儘歸外姓孫兒,這不也是家業飄散的結局?”
這個也對,甄家幾代都是鄉宦,家業還是不少的,最後落到了外孫子手裡,這對於甄家來說,也算夠慘了。警幻仙子怎麼也不能說他們做的不對。那情鬼若是年輕守寡,如何能說不是受到了磋磨?不是經曆了苦難?
“富貴的要散了,也未必一定要人家子孫不濟,砍頭落幕,犯了忌諱被抄家不也一樣是散?少了人命官司,那咱們手裡也能乾淨些。”
可不是,對富貴人家來說,錢財儘散已經是最大的不幸了,薛家這樣人家裡養出來的孩子,到時候怕是連著過日子都不會,也算是夠淒慘了。
“最後那京城的兩家,哎,那石頭咱們已經騙來了,到時候是一定要送的,可這大起大落……到底是京城,龍氣所在,咱們不好做的太過分也是常理嘛,所以讓這一房在石頭享受過富貴之後分出去,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安享富貴,自己卻成了旁支,一日日對比之下,這大徹大悟不也一樣能順理成章?”
“那……那些該圍攏在石頭身邊的情鬼如何處置?警幻仙子可是說了,要讓他享受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
“這……”
這個道士也覺得有些難,想要讓這些情鬼投胎的女子個個不幸,在不徹底搞倒了賈家的情況下,還真是有些麻煩。不過這都是小事兒,最多瑣碎些罷了。
“那就讓她們身世慘些,日子過得磋磨些。比如什麼出來了嫁人嫁的不好,什麼生孩子三個死兩。想讓她們哭總是有法子的。隻要不太過分沾染性命,那咱們就是積德了。”
這倒是也行,反正他們來了人間界,就是為了這些事兒來的,最多少偷懶幾日就是。隻是如此一來這改的就有些多了,警幻仙子那邊真的能過的去?
“反正她自己也不能下來,到時候就說,這邊人間界束縛比預料的厲害,修行的人也頗有些能為,咱們因為怕被人看出端倪來,所以有些束手束腳的。”
“還是你想的周全,那咱們就這麼辦吧。阿彌陀佛,和尚自打下來,這心就一直吊著,這會兒有了應對,我也能安心修行了。”
聽到同夥稱讚,道士略有幾分自得,摸著胡子略帶幾分驕傲的點了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準備繼續打坐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