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風獵獵,旌旗招展。
瓦旦使團的車隊及儀仗隊緩緩從宮門駛出,一路向城門而去。
靜瑜公主坐在馬車之內,神色有幾分黯然。
鳴閆悠悠看她,挑眉道:“舍不得走?”
靜瑜公主搖了搖頭,淡淡笑了笑。
下一次回來,便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鳴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又不是生離死彆,什麼時候想回來,我陪你便是。”
靜瑜公主訝異一下,轉而看他,眼神溫柔了幾分,淡淡“嗯”了一聲。
車駕行得極慢,鳴閆抬手,撩起車窗一角。
“你看外麵。”鳴閆忽然道。
靜瑜公主有一絲疑惑,也湊了過來。
隔著車窗,他們看見道路兩旁,站著不少百姓。
百姓們見了儀仗,知道這是靜瑜公主的車駕,便紛紛駐足眺望。
人們臉上浮現出崇敬、好奇……還有,感激。
一個孩子看到車窗開了,激動道:“我看到公主了!”
“真的是靜瑜公主!”
“靜瑜公主是大文的功臣!”
“公主和親,能抵百萬雄獅!”
百姓們自發呼喚:“公主殿下千歲!”
這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聲音越來越大,令人心神激蕩。
靜瑜公主方才平靜下來的心,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怔然看著熱烈的人民,眼眶含淚,嘴角卻噙著笑意。
十年裡,心中的空白,似乎被這些呼喚聲填得滿滿當當,又暖又脹。
鳴閆伸手,握住她的手指,他沒有說話,腦海中卻浮現出楊昭送的那一副字。
“太平盛世。”
興許,這就是太平盛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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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眾人,登上高台遠眺。
皇帝看到城中街道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聽著這如山的呼喚聲,麵無表情,片刻後,轉身離開了高台。
皇後神色有幾分黯然,垂眸不語。
楊初初站在楊婉儀身邊,心中有些莫名的激蕩。
靜瑜姑姑和親十年,一朝回朝,看到如此盛景相,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靜瑜姑姑真是不易。”大公主楊婉儀幽聲道。若讓她去嫁個老頭子,恐怕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楊初初拉著楊婉儀的手,道:“還好姐姐不用和親,可以一直留在京城,陪著初初!”
她的小手撓了撓楊婉儀的手心,十分嬌嗔。
楊婉儀笑了笑,道:“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楊初初回頭,目送瓦旦使團,向著城門的方向,越走越遠,心中有一絲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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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仗隊人數很多。
白亦宸混在其中,並不起眼。
他微微抬眸,向前看去。
蒙堅騎馬立在最前,昂著頭,不可一世地向前進發,時不時不耐煩地驅趕兩邊的百姓。
白亦宸眼神微冷,趁著儀仗隊進入洶湧的人群,一個閃身,消失不見了。
蒙堅的馬鞭微抽,那馬兒的速度快了些。
麥司護衛在瓦旦王的馬車前,見狀,幾步跟了上去。
“將軍,城內百姓多,小心馬衝撞了人群。”
蒙堅輕哼了一聲,對蒙堅道:“衝撞了又如何?不過是幾條賤命罷了。”
他這話聲音不大,唯有麥司和近身的哈敦聽見了。
麥司臉色僵了僵,道:“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既然與文朝修好,就不宜在京城多生事端。”
蒙堅冷冷看了他一眼,忽而道:“麥司大人如今架子大了,連對本將軍,都敢指手畫腳。”
麥司沉聲道:“麥司不敢,隻是身為大王的近衛,擔心人群騷亂,影響到大王的安危。”
麥司知道蒙堅十分仇視大文,便也不與他多說道理了。
哈敦見狀,上來打圓場,道:“麥司大人放心,蒙將軍有分寸的……”
說了沒兩句,又故意岔開了話題。
麥司鐵青著臉,回到車駕旁邊。
他一聲不響地守著馬車,聽見鳴閆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麥司低聲道:“大王……無事,屬下不過是去提醒蒙將軍,不要在城中奮力驅馬,以免傷害百姓。”
鳴閆沒再說話。
近日裡雨多,天氣有幾分陰沉,烏雲低垂,一陣風吹來,旗子獵獵作響,暴雨一觸即發。
白蠻的使團和儀仗隊,終於浩浩蕩蕩地出了城。
蒙堅駕馬,獨立在隊首。
哈敦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驅馬上前。
“將軍……要不要等儀仗隊返程再……”
儀仗隊送他們出城後,計劃在五裡坡開始折返。
蒙堅冷笑一聲:“他們若是走了,這罪名誰來擔?”
哈敦聞言,神情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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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閆坐在馬車之中,閉目養神。
靜瑜公主靠坐在一旁,拿起一卷書,默默看了起來。
車內靜謐無間,十分寬敞,可容五六個人坐下。
侍女的聲音傳來:“大王,王妃,可要用些點心?”
鳴閆睜開了眼,看了一眼靜瑜公主。
靜瑜公主低聲道:“送些進來吧。”
車簾打開,侍女躬著身子進來。
她拿出一個食盒,看起來正是蘇嬪和六皇子楊瀚送來的點心。
侍女又擺上點心,道:“大王、王妃請用。”
靜瑜公主看了一眼那食盒中的點心,神色微頓,看向那個侍女。
侍女立即站起身來,低聲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