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千鈞一發(1 / 2)

此言一出, 全場寂靜了一瞬,然後,便炸開了鍋!

“這七公主真的如此不祥!?”

“看著挺可愛的, 沒想到……居然是一顆毒瘤!”

“自從她出了冷宮,還真出了不少事呢!上次在圍場,我親眼看見那烈馬發了瘋一樣, 向她衝過去……對了,她坐在二皇子身邊不久, 二皇子連腿都摔斷了!?”

“還有這樣的事?是聳人聽聞吧……”

“千真萬確,你瞧瞧, 她和四皇子認識以後,連惠妃娘娘都病了, 說是連四皇子都沒法撫養了,隻能送到雲瑤宮去……”

眾人交頭接耳, 繪聲繪色地舉證楊初初到底有多麼不祥,皇帝麵色慍慍的, 似乎遊走在暴怒的邊緣, 而太後被這事鬨得, 頭風都發作了,被宮人攙了下去。

楊初初麵無表情, 環顧四周。

她先看到了楊昭, 楊昭微微蹙眉,一言不發,麵容沉靜如水。

楊謙之臉上則浮現出擔憂和疑慮,衝她微微頷首,似乎在安撫她。

楊瀚則氣得咬牙切齒,若不是蘇嬪拉著他, 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楊初初的目光轉了轉,忽然看到了另一邊的白亦宸。

白亦宸定定看向她,滿眼關切,似乎還藏著一抹痛色。

楊初初微頓一下,這眼神……有些熟悉。

不過眼下,她並沒有心情思索彆的。

楊初初的注意力回到了主座之上,盛星雲就在主座附近,她麵色蒼白,一目不錯地看著楊初初,滿臉忐忑。

楊初初知道,這件事的決定權在皇帝,卓梵怎麼說是一回事,而皇帝信不信,便是另外一件事了。

楊初初微微仰起頭,看向皇帝,她心中惴惴不安,但依舊強迫自己憨笑著,這笑意落到皇帝眼中,卻是那麼刺眼。

皇帝見楊初初,懵懵懂懂地東張西望,好似根本不明白現場發生了什麼,心中也是五味陳雜。

卓梵依舊伏在地上,此刻,他直起上半身,抬眸與皇帝對視了一瞬:“皇上……”

皇帝沉默了一瞬,忽然“啪”地一聲,拍在桌案上,眾人頓時噤聲。

皇帝沉著眼,看向卓梵,道:“如何施法?”

楊初初嘴角微顫,他果然是信了……若是不信,根本不會問如何施法。

楊初初心中一沉,覺得一陣寒意自內向外湧了出來,令她渾身一震。

卓梵眸色幽深,沉聲道:“先對七公主使用催眠大法……然後,微臣試著喚出她體內的邪祟,若那東西願意出來還好,要是沒有回應,那便隻能連同七公主一起燒死,方可保大文平安。”

全場駭然!

連皇帝都有些不可置信:“燒死!?”

卓梵麵色肅冷,語氣鎮定自若:“不錯。”

皇帝沉默了。

皇後麵色微僵,顫聲道:“若是喚出來了,又如何牽引到彆的地方處理?”

卓梵冷著臉,道:“隻能另外找一個肉身,當做承載物了。”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一般的邪祟,都是不願意脫離原來寄主的。”

皇後皺眉,怒道:“卓監正,那按你的說法,七公主豈不是沒救了?橫豎脫離不了被燒死的命運!?”

卓梵麵色無波,微微頷首:“不錯,公主這命格,本來就活不到十五歲。”

皇後瞬間血色儘失,盛星雲急急起身,奔到舞台之上,她“噗通”一聲跪下,懇求道:“皇上!初初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求您不要聽信卓監正的一麵之詞……”

盛星雲說著,眼圈兒都紅了,她伸手拉了拉楊初初,想讓她一起跪下,楊初初卻沒動,依舊不明所以地看著周圍的人。

皇帝見盛星雲跪下了,心裡也有些不忍,道:“你先起來……”

盛星雲搖搖頭,道:“皇上,這些年,大文在您的治理下,不是日漸繁榮麼?初初也活得好好的。可見她雖然命格不好,可是也影響不到大文啊……”

卓梵冷冷回頭,似笑非笑道:“不錯,這些年,國運尚可,七公主也活著。但是,雲嬪娘娘,如果沒有七公主,說不定這些年,大文的國運會更好呢?你又如何分辨其中的厲害關係?”

盛星雲麵色青白,咬唇瞪他。

楊謙之聽不下去了,他率先站起,走到花台中央,道:“父皇!雖然卓監正說七皇妹命格不好,但七皇妹一向乖巧憨厚,從未給彆人添過一點麻煩,若因卓監正推測出來的隱憂,便要將七皇妹燒死,那天下之人,將如何看待父皇?”

皇帝麵色微頓,他最愛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也十分注重百姓的口碑。

周貴妃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卻哀哀切切地向皇帝望去,道:“天下人應該會感激皇上,為了大文的江山,而大義滅親……雖然臣妾也喜歡七公主,但是江山和公主,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楊昭也赫然起身,他麵色微冷,拱手道:“父皇,兒臣以為,此事不能聽信卓監正一家之言,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且萬一弄錯了,豈不是讓七皇妹白白殞命?”

他字字清晰,說得皇帝清醒了幾分,皇帝點點頭,道:“欽天監監副何在?”

卓清已經躲在人群後麵,默默看了好一會兒了,他本來不想淌這趟渾水,可眼下猝不及防地被點到,便不得不出來了。

“微臣在。”卓清比卓梵要年輕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也更加精乾,他緩緩上前,對皇帝行禮。

皇帝看了他一瞬,問道:“當時……是你占卜完,提議皇後將七公主放出冷宮的?”

卓清不假思索道:“是。”

皇帝又問:“當日的占卜情況如何?詳細說來!”

卓清便把當時龜甲占卜一事,跟皇帝細細說了一遍。

皇帝聽得直皺眉,道:“如今你們各執一詞……眾愛卿有何高見?”

卓梵說楊初初不祥,要燒死以清除邪祟;可卓清又說已經占卜過,確認楊初初早已逢凶化吉,於大局無害。

眾人麵麵相覷,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們作為臣子,既不敢勸皇帝殺了七公主,又不敢勸皇帝留下七公主,萬一真的影響到大文的國運,他們如何擔待得起!?

白亦宸麵色緊繃,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他默默站起身來。

白仲注意到他的動作,連忙起身阻攔:“你做什麼?”

白亦宸看他一眼:“侯爺請讓開。”

白仲嘴角沉了沉,道:“彆人都沒說話,你去湊什麼熱鬨!?你以為你是誰!”

白亦宸心頭一顫,他不過是武平侯府默默無聞的庶子,甚至都沒有資格,名正言順來到這樣的場合。

皇帝連見都沒有見過他,更不會聽他一言。

白仲又低聲道:“這七公主是死是活,與你都沒有關係,你權當不認識她……”

白亦宸微微垂眸,月色在他麵上打下濃重的陰影,他薄唇微抿,拳頭攥緊。

白亦宸空有一身武藝,可現在卻感到十分無力。

“不。”白亦宸吐出一個字。

白仲麵色微僵,他迅速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皇帝麵色不善,隨時可能會發雷霆之怒,他急忙道:“亦宸!你去了也於事無補!”

那麼多皇子都沒能說動皇帝,難道他去會有用麼?

白亦宸抬眸,冷眼看他:“救不救得了,我說了不算。但去不去救,是我的事。”

白亦宸伸手推開白仲,繞過前排官員,也走到了花台之上。

“武平侯府白亦宸,叩見皇上。”少年聲音清朗,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皇帝焦頭爛額,抬眸看去,麵有不悅:“你要做什麼?”

白仲歎了口氣,連忙道:“皇上,犬子白亦宸,初次進宮,不懂規矩……微臣將他帶回去好好管教……”

白亦宸連忙道:“皇上,此事發生得實在突然,那鮮花為何變黑,還未查清,雖然從表象看來,是受公主命格影響,但也有可能是人為的!”

皇帝麵色一變,道:“說下去!”

白亦宸繼續道:“皇上,宮裡這麼多鮮花,想必雲瑤宮也有吧?為何平日裡,七公主接近鮮花,並沒有出現不祥之兆,偏偏在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反而出了這樣的事?似乎太湊巧了。”

皇帝沉思一瞬,覺得有些道理。

卓梵卻道:“白公子此言差矣,上天示警,怎麼可能日日顯現?今日是大公主的及笄典儀,乃百裡挑一的好日子,上天在此時提醒我等,順理成章。”頓了頓,他眸色微眯,看向白亦宸,道:“白公子年紀輕輕,就藐視天意,實在是離經叛道,不可理喻。”

白亦宸卻不理會他,繼續道:“皇上,求您寬限三天時間,讓亦宸查清楚事實真相,再做定奪吧?!”

皇帝沒說話,沉著眼看他,白亦宸感到一陣威壓,卻依舊挺直腰板跪著,不卑不亢。

楊初初之前,一直沒有說話。

此刻,她回過頭來,看向那個如瓊蘭玉樹一般的少年,他就算跪在皇帝麵前,也自有風骨,彆具一格。

楊謙之他們出麵求情,是楊初初意料中的,而白亦宸如此為她出頭,卻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他們才見過幾次而已,他便如此在意自己的生死麼?他一個庶子,在這花台之上,身份何其低微,如此冒進諫言,就不怕皇帝遷怒他或者武平侯府麼?

卓梵的聲音適時響起:“皇上,今日上天已經示警,若是您再不處置七公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料……”

皇帝麵上更加猶疑,按照帝王之術,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

皇帝也一言不發地看著楊初初,似乎有幾分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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