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食品廠的路上,黃原做了很多設想。
裴颺可能會拿喬,也可能會歡天喜地,或者在心裡暗暗罵他,嘲笑他,但他唯一沒想到的是,裴颺居然不承認合同。
當初簽訂合同的時候,恒興支付了食品廠一成的訂金。
裴颺的這一否認,就等於是把那七百五十塊的定金錢也給抹掉了。
本來吧,這筆定金是需要沈明珠的簽字的,但他為了不落把柄,以個人的名義替沈明珠領取了這筆定金,並將原始合同交給了石廣生處理。
也就是說,他現在手上既拿不出合同,也拿不出支付七百五十塊定金的收據。
他精心設下的圈套,最後反將他自己給套住了。
七百五十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抵得上他大半年的工資了。
一個小小的破廠子,竟敢黑吃黑到恒興頭上來,不想混了?
黃原惱羞成怒,正要發作,冷不丁瞄見牆上的時鐘,陡然一個激靈。
11點半了,離小老板限定的時間隻剩半個小時了!
忍一時之氣還是卷鋪蓋滾蛋,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黃原強壓下心裡的怒意,向裴颺賠笑臉,“裴廠長,昨天是我多有得罪,我真是誠心來跟你履行合約的,你就當賣我一個麵子,興許將來咱們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合作機會,你說呢?”
裴颺做了兩手的打算。
如果黃原能拿出合同,那他就認,把蘋果軟糖賣給恒興,也好安安穩穩在醫院裡照顧媳婦。
要是黃原拿不出合同,那就不好意思了。
黃原拿不出合同,唯一的原因就是將合同毀了,由此可見,是打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食品廠留活路。
對方做了初一,那就彆怪他做十五。
“黃經理,要沒彆的事就請回吧,我這還忙著呢。”
黃原雖然隻是一個部門經理,可采購部肥得流油,平時受大大小小的供應商老板巴結不斷,今天卻在裴颺這麼一個小破廠子吃了癟,心情可想而知。
偏他又拿裴颺沒轍,糖買不回去,他就得滾蛋。
權衡利弊後,黃原隻能啞巴吃黃蓮,吞下七百五十塊的大虧。
“行,裴廠長,之前的合同和定金就不提了,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咱們今天重新談合作,就按之前談好的價格,你現在就帶上糖跟我去公司,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下輪到裴颺驚訝了。
雖然他媳婦做的蘋果軟糖是好吃,可也沒好到非買不可的地步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不起,黃經理,這糖我不賣給你。”
“為什麼?”
“同一個的屎坑,你會踩兩次嗎?”
屎坑?說誰?
不過黃原現在顧不上計較這個,“裴廠長,昨天的事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要是還不解氣你揍我兩拳都行,你就行個方便吧,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是吧?”
黃原低三下四的態度,無法不讓裴颺起疑心。
“黃經理,我想問問,你為什麼非要買我們廠的蘋果軟糖不可呢?”
“實不相瞞,我是奉小老板之命,這糖要是買不回去,我交不了差啊。”
“方便問問你們小老板是誰嗎?”
“寧少。”
聽到寧姓,裴颺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