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知道王子勝的話對薛姨媽打擊不小,王子騰出事更讓薛姨媽疑神疑鬼,難得地同情薛姨媽一秒,好聲好氣的向她道:“即知道你娘家人靠不住,日後不必往來便是。你是做母親的,若真是災星,蟠兒兩個怎麼能平安長這麼大。”
自己娘家隻剩下了一個想著害自己的姐姐,薛姨媽自是不會與她往來,聽到薛沛竟如此好聲氣的跟自己說話,不由道:“老爺是說,我跟蟠兒和寶釵親近,並無大礙?”
“自然沒什麼防礙,”薛沛理了理思緒道:“隻是你也不要總拿著長嫂的架子,薛襄媳婦這些日子帶著寶釵著實辛苦,不過寶釵學是不錯,你平日也多向薛襄媳婦學學。”
讓自己跟小封氏學,薛姨媽心裡自是不願意。可是跟天天一個人憋在屋裡比,她更願意出屋活動,所以薛姨媽應得十分痛快。薛沛也不這她是不是口不對心,反正薛姨媽真敢故態萌發的話,他有的是辦法讓她老實。
見薛沛要出屋,薛姨媽怯怯的問了一句:“老爺還有事要忙?”
薛沛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語氣平平道:“快過年了,總要操持一下有個年味。”
一句話成功的讓薛姨媽認識到自己這個做主母的失職,薛沛得以脫身。
接下來的幾日,薛姨
媽終於走出房門,開始張羅自己家到莊子裡的頭一個年。可是越張羅,薛姨媽就越覺得灰心:往年忙年,最重要的是節禮往來,不光是親戚家的,還有金陵大大小小官員家,與薛家往來的大商賈家,都要一一分好,不能失了禮數。
唯有在這樣的時候,才能顯出薛姨媽身為一府主母的作用,誰不誇她處事周到,送禮回禮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可是今年呢,親戚一家往來的都沒有,大小官員那裡隻剩下一個金陵知府,大商賈?更是一人不剩。
薛姨媽雖然覺得太過冷清,因有薛沛前話在,並不敢抱怨,隻好儘力讓人多采買自家用的東西,再將莊院細心打掃一遍又一遍,甚至早早就各處張燈掛紅。
薛襄與甄士隱的院子,也被薛姨媽派人給捯飭起來,兩家雖然不知道薛姨媽為什麼態度突變,也沒人問出口,不管薛姨媽給什麼,都接著總沒錯。
好在年前薛成到底趕了回來,向薛沛彙報了一下自己在京中開了一個南貨鋪子,還有一個綢緞莊後,就被薛沛趕回去休息。誰知剛出了外書房,就有人告訴他,太太要叫他問話。
主母有命,薛成連忙到了二門處,結果同貴告訴他,太太說了,即到了莊子上,就沒有在城裡那些講究了,太太讓他直接進去回話。
薛姨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了薛成頭一句話問的就是:“可打聽到舅老爺府上現在怎麼樣?”
這讓薛成的眉心跳了跳,不過還是恭敬的回道:“奴才還是剛進京的時候去了舅老爺府上一趟,也沒見到舅老爺,把信讓人呈給舅太太後,舅太太就讓奴才去客棧裡等信。直到聽說舅老爺府上逢事,也沒得到回信,萬不得已,奴才隻能回來了。”
薛姨媽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再問不出一句話來:自己哥哥這是真的不拿自己當妹子了。按說兩府是親戚,薛成還是薛家的大管家,以前進京關帑銀的時候,都是住在王家客房的,這次竟直接被打發自己尋客棧,還把人一直晾著,理都不理。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薛成心裡卻在暗暗佩服自家老爺神機妙算,連太太可能向自己問王家的事都料到,還告訴自己應該怎麼回太太的話。
就是自家太太,怎麼就不肯認清王家無情無義的事實呢?
薛姨媽到這時心才徹底灰了,向著薛成擺手道:“你且回卻說歇著吧,後日再進城采買東西。”薛成躬著身慢慢退出,讓人把自己兒子叫來,向他問起自己走後,莊子裡發生的事。
聽說老爺讓人開了什麼桑基魚溏,薛成心裡又是一動,等掌燈後自己悄悄到了外書房,問薛沛:“老爺,奴才聽說老爺開了什麼桑基魚溏,不知老爺這是?”
薛沛見他過來,暗地裡也點了下頭,笑著示意薛成看他身後掛著裱好的楹聯:“這是聖人親筆手書,自此薛家算是可以安穩一陣子了。等明年總得替蟠兒置些產業,也要個由頭。”
薛成聽後也很高興,向著薛沛拱手道賀:“老爺逢凶化吉,咱們府上今年該好生過個年。”
“你二老爺二月就要考童生試,也不可熱鬨太過,分了他的心。”
剛說完,守著門的薛堅就在外頭報:“老爺,二老爺來了。”
薛襄已經進來了,薛沛見他臉色不好,有些納悶:“你不好生讀書,這麼晚跑來做什麼?”
薛襄便道:“剛接到信,說是知府調任了。”
“什麼?”薛沛也吃了一驚,想不通為什麼金陵知府會被調任。
薛襄苦笑道:“聽說是因為他緝盜不利,有人在境內養私兵竟一無所知。不過是沒查到他與甄應嘉勾結的實據,所以隻是調任,不然也得鎖拿進京呢。”
出了這樣的事,薛沛不得不往城裡走一遭。因接任的知府已經到了,原任知府已經並未著官袍,也退出了知府衙門,隻呆在自己的私宅之中。
聽說薛沛來拜也很吃驚。將人請進後,薛沛仍是向他行了全禮:“鄉居消息不便,若是得了消息,草民早當來看望知府大人。”
“沒想到賢弟竟來替老夫送行。”知府不是不感慨:“聽到老夫調任的消息,多少人家對老夫避之不及,讓老夫也體會了一回世情冷暖。”
薛沛搖頭歎息了一聲,並未就此多說——不說商人逐利,就是官場中人,誰不先想著自保?
知府又道:“說來也是老夫對不起賢弟,到今日也沒有把盜賊緝拿歸案,否則賢弟也不至一直隱居鄉裡了。”
薛沛笑了一下:“總是我命中該有此劫,那盜賊狡詐,哪裡怨得到知府大人。”
對這樣通情達理的人,知府也不掩飾著:“你我心知肚明那人是誰,奈何並無證據,從他府裡也沒抄出銀子來。彆事我還想得通,就是那些私兵,他藏在玄武湖深處,我手下不過幾十個衙役,大都也是吃拿過他們家的,就有消息又怎麼會報給我。”
“大人慎言。”薛沛見知府麵有怒色,提醒了他一句,才道:“大人此去路途遙遙,城裡的產業可都處置妥當了?”
知府聽了麵有慚色,到書桌裡取出一遝紙來,遞給薛沛:“本來當日說好出三十萬兩銀子,買你手裡薛家股的一成。因銀子一時不湊手,今日才將銀子湊齊。”
薛沛連連擺手:“大人以為我此來是為向大人討債的嗎?薛沛絕無此意,還請大人收回。大人新任地方,正是要用銀子的時候。”
知府一定要讓薛沛拿上,他告訴薛沛,那日他與甄應嘉從薛沛手裡買了股後,甄應嘉與薛家七房都想從他手中把股買去,好加大自己手裡的籌碼。
不過薛家七房為防甄應嘉本是官身,若是再把他手裡的股買去,直接控製薛家的生意,讓本就不好做的買賣雪上加霜,加價到四十萬兩銀子,買下了知府手上的股。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剛買下股不到半個月,甄應嘉便出事了,手裡的股被收走後,內務府直接將甄應嘉那兩成半股賣給了接任皇商的羅老爺。現在整個薛家的生意,都得聽內務府調遣了。
薛沛聽了,才收下銀票,又從中拿出五張一萬兩的來,一定要請知府收下,說是送知府的川資,若是知府不收,那便是不把他看成朋友了。此舉讓知府大加感動,主動提出帶薛沛一起拜望新任知府。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後天繼續進行日萬,天使們要早早圍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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