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 106 章(2 / 2)

這也是她自己當初太想當然了,覺得錢老大是農人出身,總該有些質樸的品行。誰知道質樸沒有,有的隻是小精明小算計。

李年聽了也隻能心裡感歎錢老大沒福氣,不然主子手裡這麼多的產業,做了帳房先生這工銀還能少了?工銀是實實在在的,科舉出頭總是虛無縹緲——天下讀書人何其多,三年隻有不到三百個人能考中進士,就是中了進士沒有銀子打點也選不到官,哪有一家子不愁吃喝來的實在。

現在錢老大一家手裡還有這一個月的月例銀子,吃喝暫時是不愁的,可是住的地方已經開始讓人犯愁了。即不再是府裡的奴才,當然得交回府裡分的房子。

可是出了府才知道,彆說租房子的銀子他們出起來費勁,就算好不容易在南城找了個房子,連個做保的人都找不到,誰肯把房子租給他們?

東求西告,一家子總算找了個大車店落了腳,不得不為日後的生計想辦法了。不管是錢老大還是他媳婦,出門幾趟找的工,不是工錢低就是活計累,總比不上在張翠花那裡。

錢家兒子也不是沒有出門想辦法,可是他連個功名都沒有,想給人當帳房都沒人肯用。想想自己離開前對張翠花放下的豪言壯語,錢家兒子終於知道孫太太為什麼敢當著自己說出,她知道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了。

人家知道他這個窮少年,翻不起大浪來。此是後話不提。

且說張翠花這裡打發走錢老大一家後,仍是得另招帳房。好要京裡什麼都缺,沒飯吃的人不缺。不兩日,李年已經帶回一個久試不第的老秀才。

四十來歲的老秀才,在京裡委實有些尷尬:京中不比鄉野,秀才的功名想給人做西席都沒人要,去鋪子裡記帳自己又覺得出頭露麵有辱斯文,一家子窮的快喝不上粥了。

機緣巧合之下,聽說這宅子要聘帳房,為了活命隻好放下麵皮,厚顏向李年自薦。李年細細打聽了他一家子的情況,還悄悄讓人盯了他們家兩日,果見這秀才家快到飯時,便有一個小子抱著小包袱去當鋪,才信了秀才的話。

張翠花已經聽李年說過這位老秀才的事兒,交談幾句發現是個

犟澀古板之人,當即拍板聘了——古板的人好呀,有歲數還古板的人更好呀,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改了習慣,記起帳來一定丁是丁卯是卯,不會做假帳欺騙自己。

有了帳房,又重新買了個十來歲的丫頭,仍叫鳴柳,與拂柳兩個服侍自己,張翠花就以為自己的日子算是徹底定定下來了。逗逗孩子、想想吃什麼就是一天,隻盼著李年出去打聽些八卦回來說說,給生活增加一點兒調劑。

幾世都是上位者的張翠花真不知道,普通百姓對高門望族、豪門恩怨是如此熱衷打聽與傳播。李年每天都能帶來新鮮的話題,不是定國公府現任家主寵愛哪個小妾愛用哪家的布料,就是謹親王側妃陪房的表弟搶了誰家的姑娘。

話題內容之廣泛、傳播之及時,完全可以忽略西城傳到東城的距離,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在消息傳播並不通暢的古代。不過張翠花覺得李年的工作態度十分值得肯定,很痛快的給他增加了月例。

現在門前簡單懸掛著個“孫宅”匾額的府裡,奴仆的月例並不比普通小官兒家的少,單是李年一個人的月例,足可以讓一個四口平民之家生活的很富足了。

這讓李年打聽起八卦來更加賣力,還自己暗暗記下了主子聽到各府八卦時的神情,對張翠花感興趣的那幾家的事兒,他打聽的分外精心。

於是表情管理還有待提高的張翠花就發現,四王八公這段時間作死的頻率的點兒高,李年帶回來的大部分都是他們各府的傳聞。

算算時間,應該是義忠親王也就是現在的太子壞事的時候了,張翠花又覺得很正常——哲人都說過,欲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嘛。四王八公大部分都是支持太子的,現在進行最後的狂歡好象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本應該衝在最前麵的榮國府,這次卻十分沉寂,讓張翠花分外不解。直到李年一日說起榮國府外的錦衣衛已經撤了,張翠花才想起自己忘了那府一直被皇帝圍著,想作死都沒有時間。

“沒聽說錦衣衛為什麼圍了他們府上,又為什麼撤了?”張翠花表現出應有的驚訝。

李年一笑:“主子貴人多忘事,前頭奴才不是說過,他們府裡老太太偏心二老爺,竟

指使奴才謀害朝庭命官,所以聖人才命錦衣衛圍了要整肅風紀嘛。現在查出來那府的二老爺不光跟著老太太作惡,還以從五品之身居國公府正院,以榮國府當家人的身份與人往來。聖人下令奪了二老爺的官職,去了老太太的誥命,命大老爺搬回正院,那個二老爺打回原籍,永世不得入京呢。”

自己竟然幫了賈赦這麼大的忙?張翠花心裡的些惋惜,賈政打回原籍,榮國府隻剩下賈赦一房的人,賈母又沒了誥命,那日後還有什麼戲可看。

見張翠花麵露惋惜之色,李年小心道:“主子可是覺得那府的二老爺……”

張翠花狠狠點頭:“榮國府也是開國老臣之後,聽說他們府二老爺的官職還是榮國公去世前求來的,就這麼被奪了,實在可惜。還有榮國公夫人,那可是超品誥命。”

李年臉上露出一絲神秘來:“主子心軟才這麼想,卻不知道不少百姓還覺得,聖人若不是看在去世的榮國公麵子上,才不會這麼輕饒了那兩個人呢。”

張翠花這有些疑惑起來:“都奪了誥命去了官,不輕了。”

“人家可都說了,他們府裡的大老爺,本來那毒婦跟惡弟被打得就剩下一口氣吊著了,誰知道大老爺一位死去的如夫人有情有義,特意向閻王爺求了仙藥,一夜之間大老爺就行走如飛了。”

“那位如夫人不光救了大老爺,還懲罰了老太太跟二太太,當眾說出大老爺不是老太太親生的。唉,可惜那個毒婦手段太過高明,連去世的榮國公都瞞住了。”

“聖人念著去了的榮國公有救駕之恩,沒定那對黑了心的母子死罪,還讓大老爺繼續供養著那個毒婦,太便宜他們了。不然除了大老爺一房,其他人按律都該斬首呢。”李年說的興起,嘴角起了白沫而不乘虛而自知。

張翠花輕輕彆過頭去,心裡暗暗吐槽,皇帝哪裡是念著榮國府的救駕之恩才留賈母一條命,分明是想用賈母來牽製著賈赦呢。

吐槽完讓李年下去休息,張翠花憂傷的抱著已經會呀呀答話的迎春問:“閻王爺那裡不該是鬼藥嗎,哪兒來的仙藥?”

迎春揮著胖得如小肉包子一樣的拳頭,衝著張翠花呀呀兩聲,仿佛告訴她,

人家閻王爺也是神仙,不是鬼。

哪怕掌管地獄的閻王本是神仙,這世上還是不缺心懷鬼胎的人。這日張翠花正抱著迎春看天上南飛的大雁,二門上來報:“太太,門口有位京外時灌庵的尼姑,要給太太請安。”

時間過的太久,張翠花要想一想才明白是那位替自己做中間人辦戶籍的主持。隻是自己與她不是一錘子買賣嗎,她來給自己請個什麼安?

本欲不見,想到那主持看來是個有心的,竟把自己住處給記清楚了,不如看看她想做什麼,免得她所求不遂,再把自己藏身之處傳揚出去,又是麻煩。於是張翠花讓人把主持帶到了正房,還客氣的上了茶水點心。

“早該來給太太請安,隻是小庵離城太遠,往來不易,還請太太恕罪。”主持頌過佛號之後,很是客氣的向張翠花道擾。

張翠花也是麵上帶笑:“正是呢,當日我就說,你那庵太偏了些。”這樣的時候,主動的那個人就落了下風,還不如靜觀其變的好。

主持見張翠花不大兜搭自己,有些惱火又有些心虛:“是,好在貧尼在京裡也識得幾位太太,每到這個時節都會走動一二。想著太太這裡也該走動一下才好。”彆以為京城就是你的地盤了,咱們也不是一個人不認識。

好個還識得幾位太太,好個這個時節都會走動一二,這是告訴自己,她的主顧不是自己一個,每年這個時候都要來收一波銀子嗎?張翠花心裡冷笑了一下。

當初為了儘快少了身份的困擾,不得已才找了這個老尼姑,現在看來還是匆忙了些。不過張翠花也沒有多後悔,那時她出次府都不容易,外頭的人更是一個都不認識,不是試探出這個老尼姑慣做這樣的事兒,還真是不知道該找誰辦呢。

就是這尼姑的心有些貪了。大家本是銀貨兩清的買賣,她非得以為拿了彆人的把柄,想著每年都來收一次銀子,是篤定這些人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敢對她怎麼樣嗎?

不過這京城裡悄悄辦戶籍的人挺多呀,就是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張翠花強壓下向主持打聽八卦的心思,笑問:“你庵裡香火可好?”

主持聽張翠花終於說到香火上來,臉上笑的一盆火似的:

“正是庵裡香火不旺,裡頭大大小小全指著貧尼得口飯吃,貧尼才不得不憂心。”

“現在已經到了秋收的時節,今年天時還好,村子裡的人都不謝神嗎?”張翠花對老尼姑的說法表示疑惑。

主持臉上的笑就是一滯,很快恢複如初:“村子裡的鄉野村夫,就是謝神也不過供隻雞,添十文的香油錢。比不得太太們虔誠。”

也是,人家是做慣了上百兩銀子大買賣的人,怎麼能看得上村夫們幾個銅子的香火錢。張翠花很上道的點頭,又問京裡各位太太每年都供奉多少香火,有沒有什麼效驗。

說起這個來尼姑又是眉飛色舞,某太太每年常例是多少,某太太除了常例外還不時齋僧等等,說個不休。等她說的口乾,張翠花閒閒問一句:“主持覺得我每年應該如何供奉菩薩?”

主持讓她說的心花都開了:“太太說笑了,供奉菩薩隻憑本心,哪裡能由貧尼說多道少的。貧尼知道。京裡太太們都是好臉麵的,若是太太怕供奉的少了失了麵子,每年隻供奉五十兩便好。”這是年年可以收的銀子,要的太多了翻了臉也不好。

每年五十兩,還真是不客氣呢。張翠花冷冷一笑:“主持也看到了,現在我們府裡隻我一個女人撐著,又是稅又是賦的,一年剩不剩得下五十兩都說不定。這可著實讓人有些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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