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1 / 2)

賈赦被賈珠癲狂的笑聲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拿到那張票據的時候,還真是打算等把賈珠手裡的票據都拿到手,便帶去老太太跟前,向賈政與王夫人發難。放印子錢,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官府不容之事,有個風聲放出去,名聲便壞了。

到時老太太為了保全賈政一房的名聲,也會同意自己的要求,賈政也就再不能以榮國府主人自居,自己這麼些年的憋屈可以一朝得雪。

可是賈珠不提醒的話,他忘記自己有放不出風聲去的可能——腿都折了,這東大院裡聽自己招呼的又有幾個人?

賈赦不敢再想下去,頭一次虛心的向賈珠問道:“依你該怎麼辦?”

賈珠搖了搖頭:“大老爺彆指望我,我現在在那邊就是個廢人,連自己院子裡的丫頭都離著我遠遠的。”

就算知道這個侄子未必真如他自己說的那麼可憐——真可憐的人哪會兒拿著自己母親的把柄跟她的對手做交易——賈赦還是沒有再問賈珠什麼,而是從自己的書桌底層裡掏出幾張銀票來遞給賈珠。

看著他幾世來藏銀子都不換一換地方,賈珠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一抽,麵上不在乎模樣收了賈赦的銀票,嘴裡說著:

“還是跟大老爺打交道痛快。如我家老爺那嘴裡說銀子是阿堵物,事事卻都講究著花的銀子比世人都多,才真讓人彆扭。反正我日後也沒了指望,什麼都不如銀子來的實在。”

這樣子看在賈赦眼裡,便是強裝出來的,心裡不由好笑:剛才還覺得賈珠心思深沉,現在一看還是讀書讀傻了。真不覺得銀子燒手的人,不會說這種掩飾的話。

“秦柱。”聽人回報賈珠出了東大院便回了正院,賈赦才叫了一聲東大院的管事。

已經回了小偏院的賈珠,沒把自己的靈魂辦浪費在賈赦身上——自己給出的提醒都這麼明顯了,賈赦要是還不知道做好準備再與賈母等人攤牌,那自己隻好再尋彆的合作夥伴了。

他現在要看看賈赦給了自己多少銀子。

數完銀票之後,賈珠很是滿意:兩個消息,賈赦給的定銀就有兩萬兩,這對於父母在子孫不得有私產的世家子弟來說,不是一

個小數目。

要是自己再告訴賈赦,分家的時候得查一查公中的帳目呢?賈珠生生按下了自己這點兒小心思:過猶不及,自己出於一時氣憤,做下傷害二房整體利益的事兒還可以理解,氣憤過去了還一直做下去,容易讓人起疑。

收好銀子,賈珠習慣性的把靈魂力外放了一圈,發現王熙鳳正在王夫人的屋裡,不由笑了一下:王熙鳳還真是儘得王家女兒真傳呀,哪怕是嫁了人,也隻當自己是王家的女兒,親近的也是同出王家的王夫人,忘了自己還有一位正經婆婆邢夫人。

即是王家女兒這麼團結,賈珠自是要聽聽她們說的是什麼。

人家說的還真是貼心私房話,王夫人正悄悄的問王熙鳳,可把賈璉降伏住了。

看,直指問題核心吧,王夫人教侄女,並不是讓她與賈璉的通房丫頭們鬥法,而是直接把賈璉這個主要矛盾抓住。尚在新婚的王熙鳳還有些放不開手腳,向王夫人抱怨道:“二爺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略說一說便給我使性子。”

她沒發現自己說二爺兩個字的時候,王夫人的眉頭輕輕收了一下,還向自己姑媽說著:“那兩個狐媚子,仗著是老太太賞的,處處要平兒幾個的強,略說兩句便向二爺靠著狀。依著我的性子,還是早早打發出去的好,姑媽怎麼還說要留著?”

王熙鳳早就看賈璉那兩個成親前由賈母賞過來的通房丫頭如眼中釘,嫁過半年後有王夫人幫襯著,也算是在府裡站穩了腳中,便想讓那兩個丫頭滾蛋。

不想王夫人竟讓她留著那兩個丫頭,心裡怎麼能滿意,時不常的就要抱怨一回。都是從王家出來的人,王夫人還能不知道她的性子,自是要勸阻:“成親前房裡放兩個人,咱們王家不也一樣是這麼做的。這是府裡的規矩一向如此,不能你一來了便壞規矩。”

“你得知道,這府裡彆的不多,沒有差事、想著做半個主子的丫頭多的是。你今日把那兩個趕出去,明天老太太還能再賞下來。與其來了新人讓賈璉花了眼,不如留下那兩個,賈璉已經看膩了她們,還是你這個新婚的正妻新鮮。”

王熙鳳仍道:“他敢!”

“他為什麼不敢?”王夫人看

著自己怎麼勸都不聽的侄女也有些氣惱,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高了一分:“他再愛重你,也是你的丈夫,是你該敬為天的人。”

王熙鳳聽了撇了撇嘴,終是自己的長輩,沒好意思問王夫人真的把賈政也敬為天嗎?

就連賈珠也覺的,王夫人對著王熙鳳都說這些空話套話,可見隻是把王熙鳳當成刀使,並不是真心疼愛。

也對,要是真心疼愛的侄女,又怎麼會把她嫁給一定會與自己爭家產的人呢。

“大爺,璉二爺來看大爺了。”小丫頭在門外遠遠的報了一聲,賈珠收回自己的靈魂力。收回期間發現門外的小丫頭,恨不得拿一根竹竿挑起門簾讓賈璉進屋。賈璉看著好笑,又覺得賈珠病中自己笑的話會讓人誤會,便強忍著。

“你怎麼來了。”賈珠也沒托大,聽到賈璉來了還迎上去一步。賈璉想起府裡的傳言,不敢冒然呼吸,把鼻子捏著一半吸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異味。

賈珠把賈璉的舉動都看到眼裡,自嘲的笑了一下,見賈璉有些不好意思,主動開口道:“有些事聽聽便是,哪能彆人說什麼你說信什麼。不過是看著我沒用了,不願意服侍我這個沒用的主子,編排出來的笑話。不信你等著,我不叫,她們可會主動給你這位客人倒茶來。”

竟然已經囂張到這種程度了嗎?賈璉不知道賈珠見過賈赦之後,覺得事成有望,所以把屋裡的氣味都給開窗散了,還以為那幾個丫頭真如賈珠所說,為了不願意服侍不得勢的主子,竟然傳出主子得了怪病的謠言。

“大哥哥何不去回了太太,讓她給你換兩個人使喚。”

賈珠苦笑一下:“換了又如何,好上兩日還不是跟這幾個一樣。對了,你今日怎麼得閒,可是有什麼事?”

賈璉便向門外看了一眼,賈珠笑道:“放心吧,那幾個丫頭恨不得躲到院子外頭去才好呢,沒有人會偷聽。”已經被封了五感的人,就算是想偷聽也偷聽不著。

賈璉又等了一會兒,真如賈珠所說並沒有人送茶進來。看著一臉平靜的賈珠,他的心裡無法平靜:眼前這個從小就是老太太嘴裡有大出息的孩子,讀書比自己好,行事比自己有分寸,二老爺原本見人

都要帶著,院子裡使喚的丫頭都是二太太千挑萬選出來的,比自己還兩個。

那時府裡丫頭們最想服侍的主子,不就是眼前這位嗎?現在才病了多長時間,來了客丫頭都敢不倒茶進來,分明是不拿他當主子了。

不光是不拿他當主子,連自己也沒被人當成主子!

賈璉忽然想到,這些丫頭哪怕對自己有一絲懼怕,都不該當著自己的麵表現的對賈珠這麼怠慢——不管內裡關係如何,在彆人看來賈珠與自己平時也是兄友弟恭,看到自己的兄長被丫頭慢待,於情於理自己都該替賈珠教訓這幾個丫頭。

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向著門外便要走,賈珠一把拉住了他:“快說你有什麼事兒吧,說完快走就完了。你又不能總在我這個院子裡,再說我已經大好了,還能真連幾個丫頭都收拾不了,不過是長輩賞的,總要讓她們三分。”

這一說賈璉便明白丫頭們敢如此懈怠,起頭的是哪一個了。賈珠這個往日老太太把有出息掛在嘴邊上的孫子尚且如此,自己這個排不上號的前景如何,光想想賈璉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家老爺剛才把我叫過去,說是大哥哥這裡的東西要給他,讓我來拿一趟。”賈璉想快點離開這裡了,馬上說出自己的來意。

賈珠還真沒想到,賈赦能想到讓賈璉來自己這裡取印子錢票據。也是,自己與東大院素日隻是平平,賈赦派個丫頭或婆子來就太突兀了,不如賈璉這個做兄弟的,聽說兄長身子見好,趕過來看看更合情合理。

他也沒為難賈璉,把早已經封好的一個木箱子遞到賈璉手上,要笑不笑的告誡他一句:“這東西是大老爺指名要的,你還是彆自己拆開看的好。也避著人些。”到了東大院,賈赦讓不讓賈璉參與此事,他就管不著了。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賈璉越發覺得賈珠比病前那個書呆子更不好打交道,把東西拿到手裡——竟比看上去還重些——站起身來要走時,琥珀正端了茶進來:“二爺怎麼才來便走,我們大爺這裡難得有人來,二爺多陪我們大爺說說話。”

賈璉看傻子一樣看著琥珀,自己正事都說完了,這丫頭才過來獻殷勤,真當人不知道她的

小心思嗎?

他哪兒知道,賈珠也是看著正事已完,便把幾個丫頭的五感放開了。封住五感的人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琥珀隻當賈璉才來,所以才笑的才如此自如。

“哼!”賈璉憤憤向著琥珀哼了一聲,向著賈珠不平道:“大哥哥這院子雖偏了些,可是與老太太畢竟還在一個府裡,丫頭不聽話也該回老太太一聲。總不能一個爺讓丫頭欺負了去。”說完也不用人打簾子,自己用頭頂開簾子,抱著那個木箱便氣哼哼的走了。

賈珠也不送他,隻看著愣在原地的琥珀,也冷笑兩聲:“這裡用不著你,出去吧。”

“大爺,二爺是不是誤會了?”琥珀被賈璉剛才的話臊的站不住,哪看得到賈璉手裡還抱著個箱子,語氣有些急了,她在老太太房裡,這兩個見了也要叫一聲姐姐的,今日怎麼都如此說自己。

“出去!”自己得怪病的傳言已經傳出去了,何必還忍一個丫頭。

琥珀委屈的給賈珠放下一杯茶,出去了才想起來,剛才自己在屋裡好象沒聞到什麼不好的氣味,難道大爺的怪病好了?

便是病好了又怎麼樣,太醫都說了大爺的底子已經熬壞,就算是看起來好了也不能再費心神,科舉做官都不能了。

也就是跟自己這些人耍耍威風罷了。琥珀憤憤的想,自己可是老太太賞過來的,便是大爺又怎麼樣,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這麼一想,也不管賈珠屋子裡是什麼氣味了,一天也不肯照麵。賈珠求之不得,隻管自己看書——自己這一世還想四處走走收集各種金屬,最好的辦法便是科舉後到地方做官,所以自始至終,賈珠也沒有放棄過要參加科舉。

東大院賈赦的外書房裡,卻沒有賈珠房裡那麼平靜。賈璉看到賈赦打開那個箱子裡的東西,整個人都傻了:“這,這,這是從哪裡來的,是誰乾的,不是要陷害我們府上嗎。”

“陷害,還用彆人陷害?!”賈赦想過這樣的票據不少,可沒想到竟裝滿了這麼大一個箱子。王氏,這個女人膽子太大了,這是要拖著一家子人一起死呀。

賈璉其實也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賈字花押,隻是不敢相信才覺得是有人陷害。可是想想老爺突然叫

自己去賈珠那裡,賈珠準備好似的讓自己拿起箱子就走,哪裡還想不出這東西是賈珠從誰那裡得來的?

“老爺,這東西怎麼辦?”賈璉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快磕到一起了,賈赦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不其然的想起與自己講條件的賈珠,雖然陰狠了些,可該抓到手的東西卻一樣不放。

再看看自己這個兒子,已經遞到手裡的刀都不知道該怎麼使。

覺得自己被傷害了的賈赦,氣衝衝問被人比下去的兒子:“你拿著東西過來的時候,可有什麼人看到了?”

賈璉不知道自己這是被找茬呢,很實誠的回道:“大哥哥讓我避著些,並沒有什麼人看到。便是門子,也隻當我是替老爺淘換了什麼東西。”

賈赦惡狠狠的瞪了賈璉一眼,向他招了招手。賈璉湊近了,賈赦一巴掌已經拍到了他的肩膀上:“我讓你悄悄的去取,你還要讓賈珠提醒才知道避人。這麼個腦子便是正院奪回來了,我敢交給你嗎?”

一巴掌的疼痛,絕比不上賈赦話裡的含義更讓賈璉覺得震驚:“把正院奪回來?”

賈赦看著那一箱子的票據,陰測測的笑了:“有了這些東西,自然可以把正院奪回來。不過你自己嘴上有點把門的,你那個媳婦天天圍著她的姑媽打旋磨,彆讓她知道了。”

賈璉讓自己老子說的臉色一紅:“她不過是住在正院,所以跟二太太……”

“她要是個聰明的,就該知道從嫁給你的那一天起,就是大房的人,該離二房的人遠些。”現在看可真不是個聰明人。

賈璉還想替王熙鳳辯解一下,賈赦已經把幾張銀票遞到他麵前:“我知道你捧著她,是為了讓她手鬆些。可是一個大男人,花用女人的嫁妝算個什麼出息。”

有銀子的人最大,有銀子還肯給自己花的人就是天王老子。賈璉跪下謝了天王老子的賞,才疑惑的問:“珠大哥就算讀書讀呆了些,也該知道這些東西拿出來,二太太落不得好,二房也跟著完了,怎麼還要把這些東西……”

“不過是讓人捧慣了,現在彆人不捧著還冷落他,心裡不平想著讓彆人也不好受罷了。要不我能這麼急三火四的讓你親去把東西取來?這人的火氣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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