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貼身(1 / 2)

前夫攻略 九斛珠 10244 字 4個月前

陳氏沐著柔暖春光, 站在靖遠堂外的甬道上, 彎彎繞繞地關懷了半天, 說她怕打攪養傷, 不便常登門, 但心裡實在記掛侄兒的病情。末尾亮明用意,問戴庭安傷情究竟是輕是重, 有沒有醒來, 精神如何。

青姈斂袖垂眉,溫軟的聲音裡語氣歉然。

“侄媳婦剛進來, 昨日隻照料湯藥,倒還不曾細問傷情。多謝伯母關懷,往後我定會儘心照顧,伯母不必擔心。”

這話說不說沒差彆。

陳氏一噎, 旁邊董氏亦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也不知這新婦是傻,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周氏卻已聽完老侯爺的囑咐出來了,見陳氏強拽著青姈的手, 神情沒半點波動, 隻隔著幾步溫聲道:“謝氏生得好, 性子又溫柔可親,看來也合大嫂的脾氣。”

陳氏的手在那一瞬悄然鬆開。

她笑著回頭, 道:“還是弟妹好福氣。早就聽說謝氏貌美多姿, 果真從頭到腳都沒得挑, 這雙手我捏著都喜歡。庭安就算性子再冷, 碰見這般美人, 怕是也難過美人關。”

周氏笑著頷首,“要不怎麼說衝喜呢。”

“新媳婦帶著喜氣進門,庭安總該精神些了吧?”陳氏的笑容適時收斂。

周氏歎口氣,“但願吧。”

話題就此結束,青姈趁著空暇不動聲色地挪到自家婆母身邊,待周氏抬步回院時,便朝伯母長嫂盈盈施禮,而後緊跟在身側。她沒帶隨身丫鬟,周氏身旁也隻跟著用了半輩子的素娘,不像陳氏婆媳眾星拱月、仆婦成群。

三人走到分岔路口,周氏才頓住腳步,“庭安既選了你,想必是知分寸的,有句話我得叮囑。”她站在垂花門下,語氣溫和,神情凝重。

青姈神色稍肅。

她知道周氏在戴庭安身邊的地位。

這座侯府裡,知道戴庭安真實身份的人數得過來,恐怕連靖遠侯爺都是蒙在鼓裡的。而周氏自幼教養於他,在塞北時隱瞞身份蒙混過關,回京後借內宅婦人的身份探摸底細,又是戴毅遺孀,分量舉足輕重。

她不敢怠慢,盈盈施禮,眉目沉靜,“母親請吩咐,青姈必當銘記在心。”

“咱們娶妻衝喜,自然是因傷勢極重,不得已而為之。既如此,旁人若問起病情,說得沉重些有益無害。若還有人執意探視病情,你是鐵山堂的少夫人,該替他守好門。”周氏頓了下,給她交個底,“這府裡除了侯爺和我,誰都不能在西院放肆。”

這就意味著,長房的夫婦都在戴庭安母子的防備對象裡。

青姈心底竟有些欣慰,認真道:“媳婦記住了。”

周氏微笑頷首,在她肩上按了按,讓青姈自回住處。

……

回到鐵山堂,戴庭安倒是醒了,魏鳴幫著擦臉漱口後,他用過早飯,又在閉門昏睡。

到晌午時分,又適時地清醒。

青姈覺得他這時辰掐得也真是準,每回都在飯點醒來,也不知閉門時究竟是在昏睡還是在養神。不過這念頭她也隻敢在心裡琢磨琢磨,戴庭安跟前還是得規矩老實,畢竟病虎也是虎,初來乍到,怠慢疏忽不得。

待魏鳴將長桌放好,她一樣樣將飯食擺上去。

負傷重病,廚房給戴庭安準備的多是清淡軟爛之物,也有藥膳,味道算不上好。戴庭安吃得眉頭微皺,看青姈的菜色不錯,偶爾搶食。

青姈哪敢虎口奪食,隻溫聲勸道:“將軍傷勢未愈,還是該忌口才是。”

“嗯。”戴庭安含糊應著,卻仍虛弱地夾了塊爆炒羊肉。

青姈看著他峻漠側臉,沒再多嘴。

仍是沉默的一頓飯,青姈飯量小,很快吃完。

戴庭安吃得不緊不慢,將碗裡最後一滴湯喝完,才問道:“今日拜見長輩,順利麼?”

“都很順利。夫人待我很好,侯爺也寬厚慈和,長房的幾位也是。”青姈起身收拾碗筷。

戴庭安頷首,“沒彆的?”

“大夫人很關心將軍的傷勢,從靜遠堂出來後關懷了好半天,我記著將軍的吩咐,並未透露。回來的路上,夫人叮囑我說要守好鐵山堂的院門,除了她跟侯爺,不許任何人放肆。將軍——”她動作微頓,試探道:“我若真的狐假虎威,得罪長輩……”

“無妨。”戴庭安說得散漫,卻篤定。

鐵山堂既閉門謝客,強行探視的必是心存不軌,得罪誰都無所謂。

他擔心的隻是她年紀尚弱,嬌滴滴的姑娘剛嫁進來,雲髻高堆,輕勻胭脂,海棠色的錦繡春衫勾勒出窈窕身段,擺在屋裡著實好看,卻未必鎮得住那些刁蠻老練的惡奴。遂好心指點她,“門神見過吧?學著點。”

青姈回想年畫上那兩位凶神惡煞的猛將。

若換成她手執鋼鞭站在門口……

畫麵有點好笑,青姈莞爾,“行吧。我儘量凶悍些,不墜將軍威名。”因屋裡沒有丫鬟伺候,她親自捧罐遞軟巾,服侍他漱口擦嘴,而後道:“將軍坐會兒還是躺著?”

“坐累了。”男人清雋的臉稍露疲憊。

青姈儘職儘責,挪開桌子後過來扶他。

她的身子很軟,跪坐在拔步床邊上,環在他肩頭的手臂撐不住男人身體的重量,索性連肩膀也湊過來給他靠。才到及笄之年的少女,身上有很淡的香味,去歲臘月在馬車同乘時戴庭安就曾聞到過,此刻腹背相貼,隔著半寸距離,那味道又幽幽竄入鼻端。

紅酥手暖,美人香軟。

戴庭安忽然發覺,其實他身側貼著的胸脯似乎也很軟。

心思差點跑歪,他趕緊轉移注意力——

“魏鳴明天要出趟門,去三天。”他頓了下,又補充,“今晚起,你搬來次間睡。”

青姈正拿吃奶的力氣扶他,怕觸動傷口,也不敢用力太猛,繃得鼻尖都快冒汗了。聽見這消息,手臂一軟,懷裡的男人便側滑出去摔在床上,發出聲悶響。

被摔的男人輕吸了口氣,皺眉道:“謝青姈,你想摔死我?”

青姈嚇得臉色微變 “將、將軍。”

她的聲兒都結巴了,被嚇懵了似的,戴庭安疲倦地闔上眼睛,“算了。回吧。”

青姈心有餘悸,拎著食盒趕緊往外走。

直到柔白彩繡的裙角繞過長垂的簾帳,戴庭安才睜開眼,看向她後腦勺的目光清冷泓邃,腦海裡仍是她驚慌的模樣,忍不住便勾起了唇角。

他一個重傷臥床的病人,還能吃了她?

……

青姈倒不怕戴庭安吃人,隻是消息來得太快,措手不及而已。再說了,他的身子那麼重,她的胳膊都快酸了,不慎失手也不能全怪她。

誰叫他非在那節骨眼上說話來著。

默默腹誹完,回到廂房,徐嬤嬤正在鋪被褥。

“先前姑娘當的首飾,竇姨媽已贖了幾樣在侯府能用的,剛托門房送進來。還說秋白和冬青得知姑娘嫁入侯府,歡喜又擔心,仍想陪著姑娘。”她攬著青姈坐在下,拿娟帕擦去鼻尖的汗,“吃個飯,怎麼熱成這樣。”

青姈無奈地笑,“咱們如今是泥人兒過河,不著急添人。倒是有件事該打聽。”

“什麼?”

“白巧蘭從前的心腹之人,可知都去了哪裡?”

“這倒沒打聽。”徐嬤嬤詫異,“管她們做什麼?”

“請姨媽留心問問吧,彆驚動白家,回頭用得上。”青姈說著,聽浴房裡傳來劉嫂倒水的聲音,便暫時按下這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