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後頭又跟去一行人,皆是勁裝打扮腰間綴著杏絛玉牌,巡防不敢攔著,想來是剛剛領頭人的手下,他們隻管緊忙各去辦差的辦差,唯那領隊的不多放心,又帶著六七個人跟上,生怕那位爺人手不夠用的。
然饒是下頭的人緊忙趕上,仍是晚了巴爾善好一截子,待到了篤易書齋,一進門便是撲麵而來的濃鬱血腥氣,前頭的掌櫃、活計連帶著打手倒了一地,皆是利索地一刀封喉,沒留下一個活口。
馬小忠領頭進去看過去,臉都白了,藺老爺子幾次登門,明令禁止他們主子動刀弄槍,直言若是不好好養著,隻怕那半邊兒胳膊便廢了的。
誰道這才不過養了月餘,他們爺便這樣大開殺戒,就彆說胳膊了,若是血流得多了隻怕命都要保不住,馬小忠不敢耽擱,緊忙叫人手散開尋了主子和二格格去。
直至走到內院深處了他這才隱隱聽到刀劍金鳴之聲,馬小忠過去一瞧,驚呼一聲主子爺,險些怒極泣血。
“你們這幫雜碎!竟敢算計我們爺!找死!”
隻見敞亮的後院兒中間立著個粗木樁子,遍體鱗傷的玉玳便被人綁在此處,丁香色的中衣更是被人撕得破布似的,全然擋不住裡頭小衣的顏色,玉玳哭著喊著巴爾善的名字,原先柔軟的嗓子啞得不能再啞,隻求巴爾善再應她一聲兒,隻一聲兒就好。
然巴爾善哪兒還有什麼力氣說話,他隻是死死的抱住玉玳,拿自己的血肉之軀護住玉玳的性命就已然是拚儘了全力了,他的背後像是刺蝟似紮著十來支長長短短的箭羽,滴滴熱血像是給這一方土地下了場密雨。
巴爾善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他隻是直不起背來,他隻是眼前明明暗暗,隻能瞧見玉玳的眼淚,聽見玉玳同馬小忠忽近忽遠的聲兒。
巴爾善笑了笑,知馬小忠來了他就放心了,這心頭的勁兒一鬆,他險些沒一頭倒下去,可這一倒就知還能不能再起來了,巴爾善咬著牙儘力給了玉玳一個安撫的笑去,貼著玉玳的耳朵,扯著氣音,道了這最後的愛與歉意。
“對不起,玉玳,是我、、、是我沒能好好保護你,都是我的錯,我太自負了,隻覺得什麼事都儘在掌握之中,我不該喜歡你不該招惹你,我心軟了,這場較量中便也注定要輸了。”
“不過我不後悔,要是還能重來,我一定還會再喜歡了你,心動得不能自已,隻是你不要再喜歡我了,我是個混蛋、、騙子,我其實叫愛新覺羅巴爾善,烏蘇是我額娘的姓氏。”
“我死後,那個宅子給你,輔國將軍府也都賠給你。”
“隻求你、、、、彆恨我,忘了我吧。”
隻這話音一落,巴爾善再沒力氣睜開眼睛看看他的玉玳,再沒力氣抱著他的玉玳了,隻是顫著眼睫,用那染著乾涸血跡的嘴唇輕輕碰了碰玉玳的眉心,而後這個吻緩緩下墜,跌落於血染的泥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