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精神高壓下,隻是因為一場雨太子就病倒了,康熙爺是極關心太子的,親自探望、親自給太子喂藥不說,竟還叫人千裡迢迢請了索額圖過來,陪伴在太子左右。
如此好似是康熙爺一下就想通了,再不防備了太子,可太子並沒有放鬆下來,他知道皇阿瑪對他明裡暗裡的監視還未撤下,直到十日後真見著了索額圖,太子這才驟然放鬆,甫一叫身邊的奴才都退下,他便唰地淚流滿麵,緊握住索額圖的手說不出話來。
“可算是、可算是見著您了。”
索額圖也雙眼泛著淚花,自太子受挫,太子一派的日子隻會比太子本人更難挨,下頭折損無數,若非索額圖急流勇退,舍得一身剮致仕,不然也早晚被萬歲爺尋了由頭處置了去。
索額圖自然是不甘沉寂的,隻是就看萬歲爺步步緊逼的樣子,而今還半強迫他千裡迢迢過來,他便隱隱能感覺到萬歲爺早晚有一天是要同他清算的。
想到明珠的下場,再看著麵前瘦得就剩一把骨頭的太子,索額圖騰地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太子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可太子還能再繼續做太子嗎?
在萬歲爺登基之前沒有立太子的先例,更沒有廢太子這一說,且不說廢太子乃是動搖國本,且看太子的吃穿用度一如往常,甚至比先前還略顯奢靡,索額圖一顆提著的心暫且放了下來,穩住太子才最最要緊。
“太子爺莫哭了,不過是病了,病總有好的一天,太子爺隻消安心等待,沒有什麼事過不去的。”
索額圖掏出手絹給太子抹著淚,隻怕隔牆有耳,索額圖沒敢將話說得太明白。
太子落淚屬實是憋得狠了,雖說身邊有心愛的側福晉李佳氏陪伴,然他到底是李佳氏的爺,是女眷的天,沒得整日在女眷跟前兒落淚的道理。
故他隻是頭一次見李佳氏的時候哭了,之後心中再怎麼沉鬱也不過是忍耐,而今麵對著親人,麵對著師長,太子仿佛有了依靠似的,再受不住壓力,露出脆弱來。
“我明白,我都明白,隻是等待的時候實在太長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痊愈’,我隻覺一眼望不到頭。”
索額圖不是個甚心軟的,過了頭一開始見太子的激動,眼下情緒漸漸平息,見太子仍是落淚不止,他心下有些不耐,看不上太子的軟弱。
“怎麼會一眼望不到頭呢,好好用藥,好好沉下心來,總有盼得痊愈的一天,萬歲爺如此關切著您呢,趁著病靜靜心多讀讀書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先前臣見不著您,而今卻見著了,怎能說沒甚盼頭呢。”
“好了,太子爺不要再落淚了,本就病中身弱,落淚又傷肺,於養身不利,總歸臣來了,一時半刻也不會回去,有臣陪著您讀書,您該放心些了。”
太子不住點頭,不禁對索額圖更生出些依賴,連說了些離不開您之類的好話,這才由索額圖服侍著用藥躺下,可算是安安心心睡了一場。
索額圖從太子這兒退出去便去給康熙爺請了安,康熙爺並未見他,隻是安排他再太子身邊住下,隨時陪伴著。
索額圖此事可沒了以往的傲氣和鋒芒,規規矩矩在外頭拜了,這才由回了太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