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了大阿哥,果然是一派焦急狼狽之色,四爺還未關上門大阿哥便拖著鐐銬奔上前來,攥著四爺的胳膊問道。
“四弟,你皇嫂如何了?她被關去了什麼地方?你可見過她了?都是我的錯,豈關她的事!”
也不是下頭人伺候不經心還是有人刻意“關照”過,大阿哥這屋裡比伊爾根覺羅氏那兒簡陋得多,四麵無窗冷得跟冰窖子似的,火盆地龍更是想都不要想。
先時大阿哥被除服奪爵,故身上隻穿著一層中衣,凍得臉皮發青,頭發上都結著一層霜似的,若非大阿哥身強體壯,光是這麼凍便熬不過三兩日,莫說再審了。
四爺見狀,解了身上的大氅給大阿哥披上:“大哥莫急,知你惦念著皇嫂,我打一來便先去替你瞧了她,皇嫂沒帶著鐐銬,屋裡也什麼都不缺,我且叫人盯著吃穿用度呢,定不會叫皇嫂受了委屈。”
“隻是大哥也知道,這到底是在宗人府,便是好又能好到哪兒去,隻能叫人儘量顧著些罷了,可我瞧著皇嫂是一心想著您的,便是送去錦衣玉食她也看都不看,隻你好她才好啊。”
隻一聽四爺說這個大阿哥的淚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大阿哥的爵位名號是他自己實打實拚下來的,是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端的是流血流汗也不會流淚,可一想伊爾根覺羅氏眼下經受的,一心為他打算犧牲的,大阿哥便覺五臟六腑絞在了一團似的痛。
“她怎麼這麼糊塗,怎麼這麼糊塗啊!皇阿瑪罰我也好,叫我死也罷,我胤禔什麼都認,可若是再牽累了她,我便是死也難安!”
大阿哥伏地痛哭,四爺居高臨下的看著,口中說著勸慰的話,心中卻無絲毫波瀾,成王敗寇而已,都是自己選的路罷了,如若大阿哥真成了事,而今必然更加桀驁跋扈,他日處置兄弟們時,可會像他這般還念著幾分手足情?
定然不會的,隻怕大哥巴不得兄弟們都如老七一般才好,殘了廢了,擋不著道兒了才叫人安心。
四爺將大氅給了直郡王,這屋裡便冷得有些待不住了,左右過來看看這夫妻倆也不過是為了攻心,免得案子拖來拖去過年還結不了。
雖依著皇阿瑪的吩咐,他同三爺五爺是專門審八爺和張明德的,六爺七爺才負責大阿哥和喇嘛們,可大阿哥是主謀,隻他開了口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為了大阿哥和廢太子的事兒他已然耽誤了許久不曾回府了,女眷們都懷著身孕,他且惦記著呢!
“大哥,總之你且好好想想,旁的不打算,也得為皇嫂和孩子們打算些個,我匆忙前來還未招呼過三哥,不好久留,便先過去了。”
大阿哥這會子可知道了感恩,對著四爺謝了又謝,隨著“吱呀”一聲雙門再次緊閉,大阿哥裹著四爺的大氅跌坐在枯草墊子上,虛虛望著某處,內心激烈掙紮著。
夜裡四爺沒能回去,收了福晉給送來的衣物飯食便宿在了宗人府內,其餘皇子們亦是如此。
四爺奔波一日十分疲憊,饒是宗人府內住得並不舒坦他一挨著床也立刻睡了去,偏三爺興致極高,好似還專門同刑部審訊的牢頭學了幾招,偏要夜半將認都拽起來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