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德專注地看著陸離,如果彆人不知道他囚禁陸離的事兒,一定會覺得他是個溫柔的情人。
他們挨得特彆近,陸離也沒躲,就像是已經習慣了菲爾德的一切存在。
菲爾德給予他的一切,他都會接納。因為在這個偏僻的水下王宮,菲爾德是他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活著的、有智慧的生物。
陸離輕輕道:“菲爾德,你又不是我的孩子,為什麼要叫我父親?”
他水霧般的眸子閃過疑惑,算是拒絕了菲爾德的提議。
的確,陸離即使現在被菲爾德關成了這個樣子,但是他曾經是正直的光明聖子,除去私生活外,品性可以算得上正直地接近於迂腐。
他不答應菲爾德胡來,再正常不過。
菲爾德沒發作,看來陸離的拒絕合乎了他的判斷。
菲爾德桃花眸一暗,摸上陸離的頭發:“如果學生非要叫?”
陸離心道,菲爾德那麼執著,知道的是說他非要叫自己爸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叫自己兒子呢。
菲爾德真是……為了達到目的,根本不拘泥世俗眼光。
陸離便垂眸,一副有些苦惱,又不想反駁菲爾德的樣子:“隨便你。”
他拉住菲爾德的袖子:“如果你一定要叫,可以多叫幾聲嗎?我想聽。”
陸離也算豁出去了,菲爾德這麼試探他,他不好好回敬回敬怎麼行?喜歡叫他父親,就一次叫個夠。
菲爾德:……
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陸離是想聽他說話,無論說任何話都行。
菲爾德畢竟不是常人,陸離想聽,他就向陸離伸出手:“老師,父親,陪我去散步。”
菲爾德語調平穩,無比繾綣,生生把陸離聽得耳朵都紅了。
菲爾德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故意道:“父親不走,需要我抱著去嗎?”
陸離聽他一口一個父親,叫得沒一點猶豫,當即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他連女朋友都沒有,平白多了個菲爾德這樣大的兒子,簡直驚悚。
哪怕隻是菲爾德隨口鬨著玩說的,陸離也十分不好意思,他正準備下床和菲爾德去散步,菲爾德卻忽然興致一來,覺得他抱著陸離去散步也挺好的。
他長臂一攬,輕輕鬆鬆就把陸離抱起來,朝外麵走。
菲爾德怕陸離在水下王宮就不動彈,特意帶著他四處瞎逛。
陸離現在也不好戳穿他,說的是散步,把他抱著,他能散哪門子的步?
甚至,菲爾德走到一株珊瑚麵前時,忽然停下來,道:“老師,學生撐不住了。”
陸離:??
他以為是自己太重,菲爾德抱他抱不住,真想讓表麵失落、實則暗中竊喜地讓菲爾德把自己放下來。
沒想到,菲爾德幽幽道:“老師比這珊瑚好看得多。”
接著,陸離就感覺有什麼東西頂住了自己。
陸離:……
陸離一臉黑線,同為男人,他要是不知道菲爾德這是什麼就太假了。
想想也是,照菲爾德這些天的表現來看,菲爾德對自己應該是既恨又敬,他還是把自己當老師,隻是無法釋懷當初自己拋下他。在這種複雜的情感下,在菲爾德心中,自己的分量應該比愛情重得多。
所以,這些天菲爾德一直在陪自己,連點夜生活都沒有,對於正值壯年的男子來說,確實會忍不住。
菲爾德的身體灼熱澎湃,表情倒穩得很,絲毫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雅。
他想看陸離是什麼反應。
這麼多天來,菲爾德沒動陸離的原因隻有一個:他覺得陸離十分縱情,他要是輕而易舉地把陸離勾上床,反而會讓陸離沒印象,與其讓陸離覺得他愛他,不如讓陸離覺得他恨他。
陸離收到的愛那麼多,便不稀罕了。而他的恨,才最彆致,獨一無二。
但是現在陸離對他的態度有很大變化,陸離隻有自己,菲爾德便想,慢慢展露自己的真實目的。
菲爾德抱著陸離,在他耳邊道:“老師害怕嗎?會不會想避開學生?”
菲爾德暗中握緊拳,他不想聽到陸離肯定的回答。
陸離沒什麼害怕的,菲爾德這話說的,跟誰沒有似的。不過,他確實很不自在,總覺得菲爾德這樣很奇怪。
陸離也不能躲,他為了放鬆菲爾德的警惕,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乖順道:“不怕。”
冷淡孱弱的青年整個人依偎在菲爾德懷裡,眼眸靜得像深水,像是依戀菲爾德,又像不是。
接下來這幾天,陸離都將他已經被“馴化”的消息傳遞給菲爾德。
終於,他有機會讓菲爾德帶他去見蘭因。
午飯時,陸離神色懨懨,菲爾德用小湯匙舀了一點開胃的湯給他:“怎麼吃不下?”
陸離斂眸,搖頭:“沒什麼。”
他順從地喝下菲爾德遞過來的開胃湯,接著就像受不住一樣,拚命咳嗽,止也止不住。
菲爾德被他這樣子嚇到,畢竟,菲爾德雖然手段不光彩,但是對陸離的愛毋庸置疑。
菲爾德抱住陸離,溫柔地給他拍背。
這麼些天,陸離的起居一直都是菲爾德在負責,導致這位殺神太子,現在做起伺候人的活兒來,格外順手。
菲爾德的眸子閃了閃,他其實知道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人生存,但他放不下。
一方麵,他心疼陸離眼見著越來越抑鬱,身體越來越脆弱。
另一方麵,他又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放陸離出去,陸離會故態複萌。
菲爾德猶豫一會兒,方下定決心:“老師,我叫醫生來給你診治。”
這是陸離第一次在水下王宮見到外人。
他似乎很久都沒見過生人,比起期待興奮來說,更多的是不習慣所帶來的害怕。
就像是斯德哥爾摩,被綁架者重獲自由後,反而會害怕自由的生活,會依賴綁匪。
陸離靠在菲爾德胸膛上,雖然他不知道菲爾德為什麼喜歡讓他靠他胸膛。
照陸離看來,沒有枕頭舒服。
除了菲爾德的胸膛會特彆寬闊、心跳特彆有力,一個危險的狂徒,居然會在某種時刻給人強烈的安全感。
菲爾德冷冷看著麵前白發蒼蒼的醫生:“給他看病。”
醫生顫巍巍地應是。
陸離都有些不落忍,這醫生怕是有九十歲了……菲爾德居然還讓人工作。
菲爾德倒不覺得自己有錯,他眼底一片偏執,但凡是年輕的男性,他都不會讓他們出現在陸離眼前。
醫生看病後,對菲爾德道:“這位……這位得的是心病,心情煩悶所致,除臣開藥外,殿下若要徹底根治,需找準心病。”
菲爾德不發一言,等醫生走後,他才摸著陸離的頭發:“你在憂愁什麼?我給了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你還想要什麼。”
菲爾德純粹是在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