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康達、俞希子兄妹倆告訴榮堯雄那個男人的事後,在家待了幾分鐘,又出去玩了。
從希子口中得知俞毅行早上回到申城,晚上,榮堯雄給俞家打電話。
自從榮瑛死後,除了必要場麵,榮堯雄很少主動與俞毅行聯係。
秀外慧中的妹妹,文.革時期艱難拉扯三個孩子,偏偏在時來運轉時為他生子而亡。
俞毅行如今越發達,越襯得妹妹的紅顏薄命。
沒有太多客套,等何素珍將電話遞交給俞毅行後,榮堯雄單刀直入道:“你生意上是不是有個叫許可欽的對手?今天他跑來我家糾纏,讓我把他引見給你,我沒同意。希子後來和他撞見了,榮康達和希子出去玩時他又糾纏上兩孩子,你和這個人的事最好處理一下。”
不要給人添麻煩。
“你說他叫什麼?”俞毅行同樣利落。
“許可欽。”榮堯雄記人名沒有問題。
俞家,俞毅行蹙眉,翻尋記憶,他不記得生意場上認識這樣一個人。
“能描述一下他的模樣嗎?”俞毅行請求。
榮堯雄大致描述一番,然而男人隻是尋常人模樣,毫無特點,俞毅行連對方的臉譜都描繪不出來。
最後榮堯雄冷冷掛掉電話。
俞毅行不記得是正常的,因為對方本就和他隻有一麵之緣,是招標會上競爭資格都沒有的對手。
俞毅行將此事壓在心底,以靜製動。
卻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後悔莫及。
…………
空氣中彌漫灰塵的小旅館,許可欽拖著沉重的步伐踏上樓梯。
他的麵容陰鷙,拐角處的一扇門本打開正要出來一個女人,瞅見散發不好惹氣息的男人,愣生生嚇回腳步,佯裝落東西,關上門縮回去。
直到許可欽腳步聲徹底消失,女人小心翼翼打開門,咕噥,“一分錢一分貨,小旅館真是什麼人都有,那男人彆不是兩勞刑釋解教的……”
國家倡導商品經濟,申城湧入一大批盲流,退休職工、無業人員、兩勞刑釋解教人員……各個都想發大財,申城充斥各色各樣奇怪人。
女人快步走下樓梯,世道就是這麼個世道,她還得販票掙錢呢!
許可欽推開門,腦海裡回響電話裡聽到的話。
“……你妻兒已經被我們接過來了,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不過欠我們的錢七天內要是再還不上,我們就不能確保他們好好的了……
“……賭,不是我們勸你賭的;錢,也不是我們逼你欠的,但你現在是逼我們暴力討債,我們也是要吃飯的,你也不想給你女人孩子心裡留下太多不好的回憶吧,抓緊時間吧……”
“砰!”許可欽狠狠一拳捶在牆上,麵目猙獰,目眥儘裂。
可惡。
“我明明答應過會還上的……”他自言自語。
擊牆的手指節冒出血珠,他絲毫不在意,大手粗魯地在身上摸,翻遍全身,一根煙也沒有了。
煩躁的在房間徘徊,許可欽一夜未眠。
…………
第二天,許可欽再次造訪榮家。
隻是這次榮堯雄和劉瀟瀟皆出門上班,家中隻有榮康達和留宿舅舅家的俞希子。
“誰呀?”聽見門鈴聲榮康達扯嗓子問。
他以為是小夥伴。
“是我,昨天來過的叔叔。”聽出男孩的聲音,許可欽爽朗笑道。
榮康達來到門口,通過貓眼往外瞅,果真是。
他沒有開門,撒謊道:“叔叔有什麼事嗎?我爸爸不在家,他把門反鎖了,讓我學習,不讓我出去。”
暗指他開不了門。
俞希子悄聲來到榮康達身旁,榮康達食指壓在嘴上,示意希子不要出聲。
“這樣嗎?你知道你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嗎?”許可欽問,將手中提的禮品放到腳邊,臉上始終掛著虛偽的笑。
“不知道。”榮康達這句話沒撒謊,榮堯雄是電工,上班時間亂七八糟的倒。
“那你知道你爸爸在哪裡上班嗎?”許可欽進一步問。
榮康達自然知道,閉嘴不說話了。
說不知道太假了。
小孩是會撒謊,但也隻會撒讓人無法核實的謊言,睜著眼睛說瞎話,至少榮康達還沒修煉出來。
俞希子踮腳離開榮康達,跑去舅舅舅媽臥室。
榮家有一台座機,是舅舅專門為她安的,在她留宿時,打電話告訴俞家她的平安。
座機旁有個小本,上麵記錄不少號碼,舅舅單位號碼就在第一頁。
她往舅舅單位打電話,好在舅舅在崗沒外出,順利聯係上。
得知許可欽再次找上門來,榮堯雄指示外甥女,“你們不用開門,你往家裡打電話,看你爸在不在家,讓他找你爸去。”
屋外男人還在,俞希子想著為榮康達助力,來不及聽舅舅後麵的吩咐,匆匆掛電話向家裡撥號。
俞家,何素珍接的電話,“先生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家。”何素珍對四囡大清早在舅家找爸爸的行為摸不著頭腦。
“他去哪了?”俞希子急急問,漂亮的眼睛寫著急迫。
“去初江小學了。”這個何素珍知道,早飯時俞毅行當著全家麵跟老幺交代時得知的。
“嗯,我知道了。”俞希子扣上電話,跑去門口,手把著風把消息往榮康達耳邊送。
大人給了主意,事情就好辦多了。
榮康達舒口氣,衝門外喊道:“叔叔,你是找我姑爺吧,我姑爺去初江小學了,你去那找他吧。”
許可欽笑盈盈站在門口,核實消息,“怎麼突然就知道你姑爺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