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陽光透過了窗外的枝葉,照在床頭的木板上。微風中還帶有著夏日的燥意。
戚斐怔忪了一會兒,伸手將壓在自己肚子上的肥貓推了一把,黑貓醒了,“喵嗚”了一聲,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就一躍而起,從窗戶跳出去了。
戚斐不想起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讓半張臉轉到了窗戶的那邊去,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之下。深褐的眼瞳,剔透得仿佛一塊琥珀。
躺了一夜,也上帝視角了一夜。一整晚都閉著眼睛,仿佛做了一個沒有儘頭的夢。身體發僵,精神也沒有得到足夠的休養。
回想起這次掌握到的線索,她感到有些灰心喪氣。
除了揭穿師昀的真麵目,她直到如今,依然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拔除薛策對那個虛假白月光的向往,可以阻擋他對她毫不設防的親近。
係統說事在人為。可她已經在試著“事在人為”了啊。偏偏現在唯一的路已經被堵死了。還沒嘗試,就被宣判了死刑。
難道真的要她追著那點兒虛無縹緲的希望,去洛家莊查探,跟蹤洛紅楓,看能不能找到原裝貨的屍體,再從裡麵刮點兒血出來?
戚斐:“……”這不太科學。
要是啥也不乾,她或許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冒牌貨嫁給薛策了。
不過,冒牌貨要嫁,也是快三年之後,薛策二十歲時的事了。
哎,她自己現在是一隻窮獸,到時候都死得透透的了,哪裡還管得了薛策娶誰。
她唯一可以努力的,就是在死前就阻斷他們的往來了。
戚斐煩悶地閉上了眼睛,忽然想到了什麼,驀地睜開了眼,坐了起來。
對了,記得冒牌貨是在偷偷增加毒量,以加快自己的適應能力。洛紅楓問她時,她還解釋說“現在距離秋獵已經很近了,擔心時間會不夠”。
聽的時候,這句話一下子就過去了,沒什麼感覺。如今複盤起來,就發現怪異之處了。
冒牌貨不是應該在成親之後,才開始在洛紅楓的授意下,對付薛策的麼?
現在又沒到她嫁來崇天閣的時候。三年,時間還遠著呢。等秋獵結束後,回到洛家莊,她還有大把機會繼續鍛煉自己,又怎麼會“時間不夠”?
她這麼心急火燎地提高自己適應能力,簡直像是在緊趕慢趕,想趕著秋獵的機會就開始搞事情。
而眼下距離秋獵,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要是真有什麼陰謀,留給冒牌貨的準備時間,確實是不太夠了。
戚斐一凜。
不行,她得打起精神來,提防秋獵時隨時可能會出現的任何情況,也一定要趁這一個月,繼續與薛策打好關係,以便秋獵時,禁足可以被解了,好隨時盯著薛策的動向。
……
可惜,戚斐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她是滿心想著最後的時間再刷一刷好感的,無奈歸墟之戰的輪換又來了。叢秀峰的弟子從前線歸來,換上了另一批人去前線協助出戰。薛策就在此列之中。
而且這一次去的不是南戰場,而是更靠近羯人的北戰場。如無意外,去的時間會更久。如果順利的話,是趕得上在秋獵開始之前回來的。但最快也就是這樣了。
薛策離開後,祝融峰的山頂變得靜了很多。默風依然每隔幾天就會上來一次,但停留的時間顯然比以前短了很多。據他所說,現在外麵可忙得很。秋獵是一個各世家、宗派都會派人參與,眾人齊聚在崇天閣的盛會。人員繁雜,事項眾多。更何況現在又是在戰爭中,資源比往年更加緊缺。基本上不用上戰場的每一個門生都要幫忙籌備。默風也忙得不可開交。
戚斐表示了期待,並多口問了默風一句,問他能否跟季天沅轉達一下她希望可以在秋獵期間解除禁足的願望。不是說要離開崇天閣,隻是不想一直被困在祝融峰上而已。
平日也就罷了。關鍵時刻還這不能去那不能去的,豈不是很容易掉鏈子。
默風點點頭:“斐斐,我會去問問閣主的。”
戚斐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
其實戚斐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以她如今的妖獸身份,本不該在這種盛事的時候露麵的。惹人矚目不說,重點是秋獵的獵,指的就是狩獵邪祟。也不排除會有那種瞎子般的人,將她當成逃出獵場的獵物,並誤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