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剛欲跟入,卻被柳溪悄然牽住了衣袖。
她往後瞪了一眼,哪知柳溪快速給她扯了扯背後的褶皺,重新給她捋整齊了腰間的佩玉流蘇,這才放開了手,無聲唇語道:“不能失禮。”
景嵐原本想“凶”的那些話瞬間哽在了喉間,她繃著臉回到了主座之上,與曹陽一起坐了下來。
“來人,看茶。”柳溪揚聲吩咐門外的丫鬟。
丫鬟們聽令退下。
景檀與景淵走了進來,也入了座。
曹陽側目望著庭中的辟邪,就算他掩飾得再好,也掩不住“垂涎”的光彩。
“今日多謝駙馬出手,解了我東海景氏的險局。”柳溪先開了口,這寒暄還是得從最容易的切入口開始。
曹陽聞聲回頭,沒想到柳溪竟把他的話先講了,甚至還留了台階讓他順著往上走。
“我代陛下巡守東浮州,剛好路過而已,能幫助東海景氏解了險局,也算是一種緣分。”曹陽不得不重新審視柳溪,西山柳氏公布天下,說此女狼子野心,妄圖刺殺親父取而代之,如今看來,隻怕並非空穴來風。
柳溪此人,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西山柳氏沒有要了她的命,後來隻怕要遭大難。
果然,正如夜夫人所言,得柳溪一人,遠勝朝廷千軍。
既然柳溪先給了台階,趁熱打鐵是再好不過的。
“景大公子之事,我也略有耳聞,實在是可惜了。”說著,曹陽看向了景嵐,“景少主,你可彆怪朝廷這次沒有派兵阻攔柳素。”
景嵐沉聲道:“朝廷有朝廷的難處,我也明白。”略微一頓,她餘光瞥見了柳溪遞來了眼色,她繼續道,“柳素的大軍忽然止步不前,想必是朝廷出了奇兵吧?”
曹陽聽見這句話,心中暗驚,景嵐這小小年紀,竟然把局勢看得如此透徹。
這人再長幾年,確實也是個人物!
曹陽略點了下頭,“她大軍來得氣勢洶洶,朝廷強行攔阻,是兵家的下下策。放她進入東浮州,再派重兵在她轄下三州邊界偶爾滋事,要的就是她的進退兩難。”他刻意讀重了“進退兩難”四個字,其中暗示顯而易見。
東海景氏也是一樣的進退兩難。
就算是結盟,曹陽也要掌控絕對的主動權。
“朝廷能攔住她的大軍,可修羅庭那群見錢眼開的瘋狗,隻怕天下誰也管不了。”柳溪故意沉沉一歎。
景嵐順勢恨聲道:“魏諫白勾結修羅庭害了我的長兄,此仇不報,不共戴天!”
這兩人竟將這話茬又丟了回來。
曹陽在驪都縱橫多年,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厲害的叔嫂。
罷了,既然景氏已言明所求,曹陽也無須再做扭捏之態,“景少主,我若能助你們報仇,你們可願與我合作一回?”
景嵐佯作激動,“此話當真?!”
曹陽沉聲回答:“自然當真。朝廷積弱多年,若能收回魏家在西北三州的兵權,於天下百姓而言,也是好事!”
“我還有三個條件。”柳溪猝然開口。
景嵐與曹陽都看了過去。
柳溪滿麵寒霜,神情凝重,“一,我要東浮州州府的兵馬駐紮在海城三裡之內,保證海城上下,不再受修羅衛襲擾。”
“好。”曹陽應允。
柳溪再道:“二,江湖傳聞,我弑父謀權,大逆不道。待真相大白之日,我要朝廷發布文書,張榜天下,言明真相是什麼?”
母親清清白白,她一定要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曹陽怔了一下,聽柳溪此言,看來這西山柳氏的水也不淺。
“好。”曹陽再允。
“至於第三件……”柳溪看了一眼景嵐,“為了名正言順輔助駙馬,我需要朝廷給阿嵐一個名正言順的官職。”
景嵐微驚,她可不想當官。
曹陽卻知道柳溪想要的是什麼官,他遲疑地看著柳溪,並不急著答話。
“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柳溪索性點明了利害關係,“駙馬今日也不必立即答複。”略微一頓,她繼續道,“來者是客,今日駙馬若不嫌棄,便請移步小酌幾杯。”
曹陽擺手,“我今日還有要務在身,小酌就不必了。”說完,曹陽起身,滿是深意地看了看景嵐,又看了看柳溪,此中孰輕孰重,他必須重新思量一二。
“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海城靜候駙馬佳音了。”柳溪微微低頷。
曹陽點頭,沒有再多言一句,起身便朝著廳外走去。
“送送駙馬。”柳溪給景淵遞了個眼色,景淵忙點頭,追上了曹陽,送著他往海城外去了。
等曹陽走遠後,景嵐忍不住開了口,“我不想當官!”
“我知道。”柳溪溫聲回答,不等景嵐說下一句,柳溪便說了理由,“狐假虎威一時爽,卻終究不是長久事。”她認真地望著景嵐,“與虎謀皮,也要真的薅片虎皮下來。”
景檀聽得迷糊,“嫂嫂要薅什麼虎皮?”
作者有話要說:更文~
夜夫人大家可以猜猜是什麼來曆?我相信這次肯定有聰明的小夥伴猜中。
(PS:當年景安的正妻夜真是真的死了,景安也死了,景嘯天也死了,大家彆再往他們身上猜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