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透了的中衣緊貼在身上, 即便是隔著衣裳,景嵐身體散發的溫暖還是輕而易舉地沁入了柳溪輕顫的身子。
柳溪不由自主地往景嵐的心口貼緊,將景嵐的後背壓在了青幽石壁之上。
這樣的姿勢抱久了, 似乎於禮不合。
景嵐也從未與誰這般親近過,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禁提醒道:“適可而止……”說這話也不單是提醒柳溪, 也是為了提醒自己。
即便同是女兒身, 有些距離還是應該保持的。
柳溪的心跳得很快,此時尚未從曾經的恐懼中抽離出來, 哪裡聽得進去景嵐的提醒。
她不提醒還好,提醒之後柳溪雙臂用力勾住景嵐, 身子貼得更緊了些。
“柳溪,你這是得寸進尺!”景嵐這下可不依了,怎會有這樣無賴的女人?!她想推開柳溪,卻在這時聽見了柳溪的低啞聲音。
“阿嵐……”她還在輕顫。
景嵐忍下了推開她的衝動,低聲應道:“什麼?”
柳溪鬆開了勾著景嵐頸子的雙臂,右手揪緊景嵐的中衣衣襟, 緩緩推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幾縷濕潤的發絲貼在臉頰上, 柳溪微微垂頭, 暗暗咬牙道:“我怕泅水之事,不準說出去,否則……”她忽然抬眼, 對上了景嵐錯愕的眸子, “我會狠狠收拾你!”
景嵐挑眉,“你還威脅我?”
“聽見沒?”柳溪揪住衣襟狠狠一扯。
景嵐看她是真的惱了,此事說出去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至少旁人看來,根本不在乎柳溪怕不怕水, 隻在乎她與她“叔”嫂同處水中。
隻要心有邪念,便會腦補出許多旖旎畫麵。
景嵐與柳溪之間清清白白,豈可無端招惹這些閒言閒語?
“我不會說的。”景嵐說完,低頭看了一眼柳溪揪住她衣襟的手,“還不鬆手?倘若揪爛了衣裳,我怎麼出去見人?”
柳溪深吸了一口氣,揪緊景嵐衣襟的手指力道緩緩鬆懈下來。
可是,終究她還是心有餘悸,遲遲不敢徹底放手。
“我帶你遊上岸便放手。”景嵐忽然伸出左手牽住了柳溪的右手,右臂劃水往前遊了半個身子,回頭正色看她,“有我在,龍王爺都不敢收你的魂,彆怕!”說完,景嵐的手指從柳溪指隙間滑入,緊緊地扣住了她的手。
“走吧。”景嵐不敢再多言什麼,連忙劃水帶著柳溪順著緩緩的水流往水道深處遊去。
柳溪驚動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怔怔地看著景嵐遊在前方的背影,渾然不覺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了一抹笑意。
她不由得握緊了景嵐的左手。
景嵐以為是她還在害怕,便也微微回握了一下。
不用什麼安撫話語,也不用再擁抱,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回應,便足以讓柳溪的心完全踏實下來。
相信她,相信隻要這丫頭在,這水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景嵐一心隻想快些遊到可以上岸的地方,絲毫不察柳溪此時笑得多歡喜。
冰涼的水流浸透了兩人的衣裳,遊得久了,景嵐也覺有幾分寒意。
可對柳溪而言,有個溫暖的小丫頭牽著,這些寒意忽然也不算什麼了。
各有所思。
約莫遊了半個時辰,景嵐終是看見了水道儘頭——水流朝著台階下的水洞繼續往深處流去,十階長滿青苔的台階沿著水麵層層向上,一道緊閉的石門上懸著一盞人魚燈,燈火已滅多年。
就算借著青幽石壁的熒光,也看不分明石門上刻著什麼花紋。
景嵐倒抽一口涼氣,劃動已經酸軟的手臂,帶著柳溪往石門那邊快速遊去,一邊遊,一邊用力拉扯柳溪到身前,“前麵有水洞,我先推你上去。”
論水性,景嵐比柳溪好太多。
海城附近的東海下也有不少水洞,景嵐自忖有能力應付水下的暗流。
“好。”柳溪匆匆應聲。
景嵐鬆開牽著柳溪的手,遊到了柳溪身後。
越是接近水洞,水流就越是湍急,借著水流,兩人可以不必劃水,就能靠近那水洞上的那十階台階。
驚覺景嵐的雙手扶在了腰杆上,柳溪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心跳倏地跳快了一拍。
景嵐看準時機,猛地雙手往上一托,硬是將柳溪的半個身子托出了水麵,身子卻狠狠往水下陷去,水流瞬間沒過了她的腦袋。
柳溪知道水洞的陷人威力,她哪裡還敢多想其他,半個身子攀上石階之後,一手壓在石階上緩住勢子,另一手便扯開了係住驚月的寒鐵鏈,朝著景嵐揮了過去。
驚月跌落在了石階上,順勢從最下麵的那階石階滾入了水下。
寒鐵鏈的一端落入水中,水下的景嵐看準之後一把扯住寒鐵鏈,竟發現驚月也跌落了水下,眼看便要被水流吸入水洞之中。
景嵐猝然鬆開了寒鐵鏈,滑動雙臂往前梭魚般地一衝,右手抓住驚月,左手用力反手扣住了水洞的邊沿,緩住了被吸入水洞的勢子。
原本繃直的寒鐵鏈瞬間泄力,柳溪大驚失色,脫口呼道:“阿嵐!”
“咕嚕咕嚕……”
石階之下,翻起幾個泡泡。
柳溪哪裡還顧得寒鐵鏈,調身撲在石階邊沿,朝下伸出了手去。
“噌!”
景嵐屏息,吃力地將驚月探出水麵。
柳溪焦急地探出雙手,緊緊抓住了驚月刀柄,用力往上一提。
景嵐借勢猛地一蹬水洞邊上的石壁,整個人猝然躥出了水麵,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氣。
“快上來!”柳溪猛扯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