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吾妻, 蓬萊螺島今晚的夜色很美,星辰萬千。我記得那夜,你在星光之中對我輕笑, 笑容溫暖,像是暖泉一樣暖透了我的整個心房。或許,就是從那時開始, 我就把你放在了心頭。再等三日, 三日之後海龍陵修建完成,我便去忘川找你。玄清, 我期待與你重逢的那一日,你呢?”
景嵐念到這裡, 聲音已經啞澀無比,她頓了一下,緩了緩情緒,驟然把竹簡重新合上,放回了青銅箱子。
她覺得眼眶燙得厲害,不禁扭過了臉去, 深吸了了好幾口氣。
“阿嵐。”柳溪坐了起來, 她溫柔輕撫景嵐的後背, “她們至少最後在一起了,彆難過了。”
“我才不難過!”景嵐嘴硬,眼淚又滾了下來, “這兩個傻子, 好好把話說清楚不成麼?”
“當局者迷,要是人人都活那麼透徹,世間便不會有那麼多的誤會了。”柳溪若有所思,倘若父親能好好調查母親的書信, 世事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與其事事期待彆人,不如靠自己。
柳溪打住了假設,這個故事雖虐心,可有一點柳溪是再一次領會——隨心所欲,隻有掌權者才有資格。
景嵐揉了揉酸澀的鼻子,驀地站了起來,“我們離開這裡!”
“好。”柳溪點頭。
景嵐回頭看她,分明柳溪眼眶也是紅的,她欲言又止。
柳溪正色道:“阿嵐,一會兒要拉緊我。”
景嵐怔了一下,反應了過來。柳溪很怕泅水,竹簡上說了這海龍陵的出口就在水洞之下,再次下水,她定是又發怵了。
“嗯。”景嵐淡淡應聲。
柳溪笑然牽住了她的衣袖。
景嵐下意識想拂開,這還沒到水洞呢,柳溪這不知羞的又來牽她。
“柳溪,出去以後,不能再這樣。”
“不能如何?”
柳溪明知故問。
景嵐忍話,她知道柳溪明白的。
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先放開,我把青銅箱子送回去。”景嵐沉聲道。
柳溪鬆開手指,看著景嵐將青銅箱子重新鎖上,抱著青銅箱子走入了斷龍石後的那間密室。
“玄清吾妻……”
腦海之中重現了景嵐念這個稱謂時的那一瞬——她幾乎是沉浸在了那個故事之中,念這個稱謂,就像是夜淩霜念這個稱謂一樣深情。
景嵐說這棺中的兩人是傻子,有朝一日,她也會成為這樣的傻子。
隻是,她會癡傻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是縱橫江湖的年少英雄,還是嬌豔如花的新嫁嬌妻?
心弦忽地一顫,柳溪隻覺心口被什麼涼涼地抹了一下,像是新裂的刀口,沒有見血,卻莫名地疼。
她這是怎麼了?
柳溪搖了搖腦袋,瞧見景嵐從密室中走了出來,她連忙收斂心神,對著景嵐微微一笑。
景嵐怔怔看了看她,又笑得像隻狐狸。
她徑直走了過來,彎腰撿起了擱在地上的半截殘槍,麵無表情地捏著左袖遞了過去,“牽著吧。”
與其讓她主動,倒不如她先把規矩立起來。
柳溪頗是驚喜,她笑然牽住了景嵐的左袖,這小丫頭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看柳溪終於沒有得寸進尺,景嵐暗舒了一口氣,看來以後要治她,便隻能主動些先把規矩給立了。
兩人一起走到緊閉的石殿殿門前。要去水洞,就必須從這裡出去。
一念及此,景嵐運起內息,一腳蹬在了石殿門上。
“哢嚓!”
雖然沒能把石殿門蹬開,內勁卻震裂了石殿的殿門。
這《魚龍舞訣》能不能讓人長生?她不知道。可這絕對是本上乘的內功修為秘籍,她與柳溪隻修了第一層的七重境界,內功就提升到這般境界,若是真修煉到頂,放眼天下,隻怕無人能敵。
柳溪左手反握驚月,連著刀鞘狠狠一擊裂開的石殿殿門,石殿殿門驟然粉碎。
與此同時,殿中的人魚燈也瞬間熄滅。
殿外簷下的風鈴叮鈴作響,光線瞬間黯淡了下來。
兩人一起走出了石殿,不約而同地抬頭一看石殿上的【長生】二字,隻覺唏噓。
不離不棄。
兩人同時輕歎一聲,下意識地側臉顧看,眸光相觸,景嵐連忙避開,“走吧。”
柳溪點頭,跟著景嵐沿著來時的墓道,往那個水洞走去。
“柳溪,入水之後你揪緊我。”兩人從虛門上躍下,景嵐站在石階上,回頭叮囑柳溪,“你的刀可要拿好了,水洞下水流複雜,我不一定能幫你撿回來。”
“真掉了也不準你去撿。”柳溪正色答話。
景嵐愕了一下。
“大不了,你給我重新打一把。”
“你倒是想得美。”
柳溪順勢牽住了景嵐的左手,不等景嵐抗議,她認真道:“牽手好些,揪衣袖萬一把你衣裳扯開了,或是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