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再一次淬火燒得通紅,最後放入冰涼的水中,隻聽“茲”地一聲,騰起了一陣薄煙,景嵐將刀子從水中取出,放在鑄造台上靜待最後的冷卻。
捶打了好幾個時辰,這刀子隻差最後的砥礪,便能初見鋒芒。
景嵐全身已經被汗水濕透,實在是黏膩難受,她放下了刀子,抬眼一看天色,原來已是傍晚。
她看了一眼擱在台上隻吃了幾口的午膳,突然歇下,困乏與饑餓瞬間蘇醒,她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四哥,我想先回去換身衣裳。”
景煥也累得不行,此時坐在地上點頭道:“去吧,看你捂了一身汗,也該去換身乾淨的再來。”
“這刀……”景嵐看了看刀子。
“四哥給你看著,跑不了的!”景煥保證。
景嵐微笑道:“辛苦四哥!”說完,她端起了涼透的午膳,正欲一邊吃,一邊回自己的小院換洗。
“都涼了,彆吃了,當心吃壞肚子!”景煥連忙呼道。
“知道了!”景嵐話是這樣說,腳步未停,嘴巴也沒有停下。
景煥無奈,這小五怪不得越看越瘦,都不好好吃東西。
景嵐走後沒過多久,景檀便送了晚膳來,他隻見景煥歇著,不禁問道:“小五呢?”
“回去換洗了!”景煥聞見菜香,他哪裡還忍得,很快起身走到景檀身邊,拿起碗筷,大口扒了起來。
“吃慢些,當心噎著。”景檀苦笑。
景煥笑道:“二哥放心!”
“這刀?”景檀看見了景嵐留在鑄造台上的刀子,形製特彆,看似長劍,卻隻有一邊出鋒,一邊為脊。
刀脊上用小斧鑿出了一串小花,仔細看看,竟是一串小梅花。
景檀暗讚這刀的妙處,忍不住提刀在手,揮舞幾下——刀身輕盈,刀鋒雖然尚未拋磨,可景檀已經可以想象這把刀拋磨之後劃出的刀弧是怎樣的好看?
“是小五昨夜打到今日的?”景檀震驚,鮮少瞧見小五在鑄兵台打造兵器,這一出手竟然就是這般上等的好兵器。
景煥大笑誇讚,“可不是麼?開始我還覺得這刀哪裡像刀,可小五打出樣兒後,我也震驚了!”略微一頓,景煥提醒景檀,“二哥還是放回去了
,小五可仔細這把刀了。”
“他怎麼好端端的跑來鑄刀了?”景檀總覺得事情有些反常。
景煥得意地道:“也許是看我鑄刀,他也學到了,就想也送嫂嫂一把刀。”
“這刀是送給嫂嫂的?”景檀更是一驚,平日小五與柳溪動不動就鬥嘴。
景煥猛點頭,“不錯!”
景檀不發一言,默默地放下了刀子。
景煥看他的神色不太對,“二哥?”
“你們送嫂嫂禮物,都不與我說一聲。”景檀歎氣,“我兩手空空,唉,這該怎麼辦?”
“嗯?”景煥想了想,“二哥可以送嫂嫂刀穗啊!”
“也是!”景檀眸光一亮,“我這就去準備刀穗!”
“好!”景煥又扒了幾口飯,目送二哥走遠。
夜色漸漸籠住了整個海城,燈火如豆,繁星滿天。
景嵐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剛擦乾了身上的水珠,準備把中衣穿上,便聽見門外響起了小廝的聲音。
“少主,聶姑娘親自送官服來了。”
景嵐眸光微沉,這個時候來送官服?這姑娘是真的不知羞。
她本想幾句話打發了聶蘇,可轉念又想,這姑娘明擺就是衝她來的,她能想到的理由,隻怕這姑娘也能想到對策。
“請聶姑娘稍等片刻。”景嵐冷聲回答。
“是。”小廝低頭一拜。
聶蘇低眉輕笑,雙手捧著繡著水藍色麒麟紋的白色官服,她早就想好,隻要今日能踏入這間房,定要景嵐念上她七分。
景嵐快速把衣裳穿好,隨便將發絲綰成一束,便打開了房門,對著聶蘇道:“有勞聶姑娘了。”說完,伸出雙手,便準備把官服接過來。
聶蘇身子往後一縮,肅聲道:“長公主還有一折密旨……”說著,故意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廝。
竟用了這樣的理由。
景嵐耐住性子,遞個眼色給小廝,“退下吧。”
“是。”小廝退了下去。
景嵐往後讓了半步,“聶姑娘,請。”
“嗯。”聶蘇含羞低笑,捧著官服走進了房間。
房中還有些許氤氳水汽未消,聶蘇覺得,這樣的氛圍剛剛好。她把官服抱到了坐榻邊,回頭對著景嵐福身一笑,“少主,容我細細道來。”尾音酥媚,比頭牌花魁還要讓人心
癢。
“快些說完。”景嵐故意將房門敞得很開,“我還有要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