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故作錯愕看他,肅聲問道:“三叔你在亂想些什麼?”
聽柳溪一問,景淵自覺心虛,哪裡答得上來?他連忙給?景嵐遞了一個眼色,哀求她快些解圍。
景嵐早已心亂如麻,哪裡想得出?來解圍的話?
“府衙人雜,我若光明正大地走進來,那?才是真的有口說不清。”柳溪淡然拍去了肩上的落雪,走到桌邊坐了下來,看向?了景嵐,“把地圖拿過來。”
“地圖?”景嵐愕然。
“不是說好的?今晚過來商議行軍路線!”柳溪顯然是“怒”了,“你那?木魚腦袋,真是敲一下動一下!”
原來……如此。
景淵確認自己確實想多了,嫂嫂是做大事的人,豈會半夜三更?爬窗與小?叔子幽會?況且,平日小?五與柳溪最是彆扭,又怎會與嫂嫂兩心相?悅?
景嵐看見柳溪嘴角得逞的微笑,恍然略點了下頭,急聲道:“我今日事忙,把這?事給?忘了。”
“事忙?你真是分?不清哪件是大事,哪件是小?事!”柳溪起?身揪住了景嵐的衣領,嗅到了她領口透出?的皂角香味兒,眼底多了一抹複雜的情愫,咬牙道:“你再這?樣像個孩子一樣的做事,下回我一定什麼都不管你!”
“不管就不管!你先管好你自己!”景嵐順勢反擊,格開了柳溪的手,“腳傷未愈,還天天凶人,彆以為紅姨給?你撐腰,我就真不敢對你怎的!”
“你還敢對我怎的?”柳溪挑眉。
景淵眼看這?兩人要爭執起?來,連忙伸手將?景嵐扯到一旁,勸道:“小?五彆耍性子,嫂嫂真心幫我們,你應該待她好點。”
“三哥,你彆總幫著她!”景嵐語氣?中多了一絲委屈,“都要我對她好,她呢?一言不合就罵我,何曾對我好過?”
“我沒有麼?”柳溪故意說得慢條斯理,不善的語氣?中藏著些許言外之意。
景淵對著柳溪賠笑點了下頭,“嫂嫂莫怪,小?五有時?候就是脾氣?不好。”
柳溪冷聲道:“也不知誰慣出?來的少爺脾氣?。”
景淵用力扯了兩下景嵐的衣袖,低聲提醒道:“小?五,今晚你跟嫂嫂約
好做什麼的?正事要緊!”
景嵐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地圖放在軍營沒有拿回來,今晚肯定是談不成的。”
“也就是我白跑一趟了?”柳溪瞥了一眼景嵐另一隻手中提著的酒壇子,一臉鐵青地走了過來,二話不說把酒壇子奪在手中。
“這?是三哥送我的!”
“沒喝酒你也忘了,喝了酒怕是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柳溪勾著酒壇子壇口的細繩,“沒收。”
景淵看見景嵐想去搶酒壇子,連忙按住了景嵐,低聲道:“小?五,三哥重新給?你送一壇……”
“嗯?”柳溪耳力敏銳,聽得清楚,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景淵,“三叔是沒聽懂我的話麼?”
“懂……懂了。”景淵不敢與柳溪的眸光相?對,今晚這?壇酒看來是送錯了,算是給?小?五火上澆了油,一時?半會兒嫂嫂這?氣?是消不下來了。
“這?幾日不準再給?阿嵐送酒喝!”
“是,嫂嫂!”
景淵哪敢再惹柳溪?他往後退到門邊,賠笑道:“今晚既然談不了行軍路線,那?……不如明晚……”
“明晚我不想談。”柳溪可不想明晚也被景淵壞了事。
景淵小?聲試探,“後晚呢?”
“再說!”柳溪勾著酒壇子丟下這?句話,斜眼瞪了一眼景嵐,“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再來喚我!”說完,柳溪多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覺得這?樣走出?去有些不妥,還是選擇了來時?的窗戶,麻利地爬了出?去。
柳溪走後,景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小?五,你怎的不早說今晚嫂嫂要來談正事?”
雙修也是正事,不過她怎麼能與三哥說這?個?
況且,景嵐覺察有些不對勁,三哥明明抓到了她昨夜爬窗,照理說三哥看見柳溪,應該先提醒柳溪與她注意分?寸,可是看三哥的反應,他似乎還是把柳溪當?成是嫂嫂。
難道說——
昨夜三哥其?實是誤會了,誤會了她與沈姐姐有私情!
景嵐更?覺難受,偏生此事還不能解釋。
不是沈姐姐,那?便隻能是柳溪了。
看三哥對柳溪的尊敬,隻怕一時?半會兒是接受不了的。
臨行在即,還是不要
橫生枝節得好。
景淵瞧景嵐欲言又止幾次,皺眉道:“怎麼不說話?”
“剛被嫂嫂教訓過,三哥也想教訓我麼?”景嵐扭過臉去,似是耍起?了孩子脾氣?。
景淵被景嵐頂了一句,本想好好教教她,可轉念又想,因為今晚送酒一事,也算是連累了她,便忍下了那?些話,“行!三哥什麼都不說,你早些歇著。”
景嵐沒有看他,“三哥也早些歇著!”
前幾日他還覺得小?五終於不是個孩子了,哪知道沒過幾日,又孩子心性了。
景淵無奈一歎,開門離開了房間。
景嵐將?房門匆忙關上,把木栓重新鎖好。
背靠著房門,她深深地倒抽一口涼氣?,長長地呼了出?來。
“咯吱!”
窗戶再次打開,柳溪勾著酒壇子去而複返。
景嵐瞪大雙眸盯著她,壓低了聲音道:“你怎的又回來了?”
“正事未辦,我可睡不著。”柳溪先將?酒壇子放到一邊,轉身欲把窗戶關嚴。
景嵐快步走到她的身側,“外麵涼,你先去火盆子邊上暖一暖,我來關。”
“也好。”柳溪得意輕笑,勾起?邊上的酒壇子走到了火盆子邊上,舒坦地往坐榻上一坐,暖暖地烤了起?來。
景嵐關好窗戶,走過來時?滿麵愁容。
柳溪忍不住道:“我家?阿嵐可不是沒氣?量的人,我不過在三叔麵前演了一出?,怎的?還記我的仇?”
景嵐坐在了柳溪身側,蹙眉道:“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
“三哥好像誤會了。”
景嵐如實回答,側臉看向?柳溪時?,發現柳溪打開了酒壇子,喝了一口。
“嘶……好烈。”酒汁燒喉,這?酒確實可以暖身,但不宜多喝,柳溪把酒壇子放到一邊,對上了景嵐的雙眸,“誤會什麼了?”
“昨夜……我爬窗的事……被三哥看見了。”景嵐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聲音越說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