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以為她可以在一個時辰之內,把沈將離身上的毒液逼儘,可越到後麵,她越是明白隻靠她一人?逼儘毒液,全無可能。
她隻能逼走沈將離身上的半數毒液,剩下的一半她隻能強行壓製在沈將離心脈以下,暫時護住沈將離的心脈,不被毒液噬心。
景嵐接連點下沈將離心口附近的要穴,收回?運轉的內息,匆匆站起,她發現?房外已經天色暗下。
她急忙抓起衝霄,打開房門,看?見了站在庭中的景九叔。
他似是已經等了許久,神色有異,“都督。”
“怎麼?了?”景嵐問道?。
景九叔恭敬地一拜,“有位雲姓女子在前廳……”
“是雲前輩!”景嵐如火燒心房,她心焦之極,快步走入前廳,可前廳隻有雲姬一人?,她隻覺心弦一繃,扯得心房又痛又涼。
雲姬淡然起身,她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斷刀,歉聲?道?:“我去遲了一步……”
景嵐又驚又急,“什麼?叫去遲一步?!”
雲姬低聲?道?:“地上隻有這把斷刀與?打鬥的痕跡,柳將軍不見蹤影。”
景嵐走到斷刀邊,染血的梅花刻紋闖入眼底,她不敢去觸摸上麵的血漬。
“九叔!傳我軍令!”景嵐嘶聲?大喝,“全軍整軍,三刻之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知道?修羅衛的老巢在西沉州又如何,可具體在哪裡,她根本不知道?。
她該發兵去哪裡?
這種蒼白無力的頹感襲上心頭,景嵐緊緊握拳,猛地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矮幾上——矮幾粉碎,景嵐的拳頭兀自顫抖。
“你可知修羅庭的老巢在何處?!”景嵐忽然開口問道?。
雲姬搖頭,“不知。”不等景嵐說話,雲姬肅聲?分析,“我想,他們若真想要柳將軍的命,我今日帶回?來的便不是她的刀。”
景嵐倒抽了一口涼氣,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雲姬那句話說的沒有錯……冷靜下來,先?冷靜下來!
景嵐凝神運轉氣丹,滾動了好幾下——隻要溪兒還活著,氣丹必有回?應。
魚龍本一體,即便柳溪尚在昏迷,她體內的氣丹也微弱地轉了兩下。
她活
著就?好。
景嵐再深吸了好幾口氣,側臉對景九叔道?:“九叔,飛鴿傳書三哥,請他發兵增援三山關?。”
景九叔點頭,“好。”
雲姬悄然打量著景嵐的舉動,這人?雖然年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他日必定是個人?物。
景嵐回?頭看?向?雲姬,“雲前輩,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雲姬點頭,“你是幽幽的朋友,也是我看?好的江湖後輩,有什麼?事?,儘管開口。”
景嵐恭敬地對著雲姬一拜,“我無法逼儘沈姐姐體內的毒液,雲前輩可有其他法子救她?”
雲姬長長一歎,搖頭道?:“我隻能用丹藥吊住她的命。”
“就?請雲前輩這些日子多多費心了。”景嵐再拜。
“我當?儘力而為。”雲姬點頭。
景嵐拿起一旁的斷刀,聲?音啞澀,“九叔,拿我甲衣來。”
景九叔擔心地看?著少主,“少主這是要做什麼??”
“拿下西沉州!”景嵐知道?,唯有如此,才能逼使?修羅庭現?身,拿柳溪與?二哥要挾她。草蛇入叢,不狠狠地打平草叢,那些蟄伏的凶物是不會乖乖冒出來的。
雲姬靜默瞧著景嵐,她以為今日要說很多,這位東海景氏的少主才能冷靜下來,沒想到是她小看?了景嵐。她拭目以待,這隻東海景氏的小獸會在西沉州給她一個怎樣的驚喜?
與?此同時,兩輛烏蓬馬車緩緩行駛在山道?之中。
穿入彌漫著霧霾的深穀,越往裡麵走,馬車外越是死寂。
“撲哧!撲哧!”
一隻烏鴉飛落烏蓬馬車的前簷,振翅聲?回?蕩在寂靜的山穀中。
衛七掀簾伸手,烏鴉飛上他的手背。
他解下了烏鴉爪邊的信囊,放飛了烏鴉,把信囊遞向?了一旁的庭主衛影。
衛影把信囊打開,麵具後的眸光一沉,瞬間目光狠厲的想把誰給活剝了,咬牙道?:“景!小!五!”
聽見這個稱呼,一旁靜默不語的景檀眉頭一皺,為景嵐懸起心來。
衛七接過傳書,不禁驚呼道?:“竟是全軍覆沒?!”
商道?伏擊,竟是這般慘重的代價!折損的是修羅庭蓄養十?餘年的精銳,經此一役,修羅庭元氣大傷
,隻怕要蟄伏西沉州一段時日。
景檀輕舒一口氣,知道?小五沒事?,他便安心多了。
聽見景檀呼氣,衛影冷聲?問道?:“你在高興什麼??”說著,他猝然揪住了景檀的衣襟,將他揪近自己,咬牙道?,“當?心惹我不快,我拿柳溪出氣……”
“你!”景檀搖頭,“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聽你們的,你就?不傷害她!”
“窩囊!”衛影嫌棄地一掌將景檀推撞在車壁上,發出“咚”地一聲?重響,他給衛七遞了個眼色,“你先?把柳溪送去彆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