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燭通明,不覺已入了夜。
聽完薛清弦講的故事?,柳溪隻覺唏噓。沈將離歪頭一歎,伸手摸了摸薛清弦的腦袋,正?色道:“休、息。”
薛清弦本想再說些什麼,“十一娘她還在驪都……我……”
“聽、話。”沈將離出手極快,“切”字訣一擊擊中了薛清弦的昏穴,話音一落,薛清弦便昏倒在了榻上。
金鈴鐺五味雜陳,沒想到長?公主會與?個風塵女子有這樣的過往。她有些怔忪,忽然想到了她的太奶奶聶小小與?猗猗,女子與?女子之間的感情竟也能深情至斯,雖然她還是不懂,卻已能釋然。
有那?麼一個人傾儘一切地愛著,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金鈴鐺沒有再往下細想,她如?今擔心?的並不是她們,而是此事?該如?何收場?
“千蛛樓眼線眾多,很快便能知道長?公主在西陽城。”
這也是柳溪最?擔心?之處,“不僅如?此。”
“還、有?”沈將離看柳溪微微蹙眉,便知此事?定然棘手了,她緊緊牽住柳溪的手,生怕下一刻柳溪又想獨自以身犯險。
柳溪點頭,“魏氏尚未解決,西沉州尚且百廢待興,關城之外異族依舊虎視眈眈,我們若在這個時候殺回驪都,腹背受敵的隻會是我們。”
“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麼?”金鈴鐺越想越氣,“姓曹的就是個草包,無端把?太爺爺調回來,關城若失,異族再犯,這是要把?太爺爺給累死啊!”
“此事?容我再想想。”柳溪現下沒有想到什麼好的破局之法,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把?長?公主治好,“妹子,殿下與?薛姑娘這幾日就交給你照顧了。”
沈將離重重點頭,“嗯、嗯。”答應是答應,可是手還是牽得緊緊的。
柳溪微笑,“妹子放心?,我去哪兒都帶著你,好不好?”
沈將離輕舒一口氣,看向一旁的金鈴鐺,“作、證。”
金鈴鐺忍笑道:“好,我給將離作證!”
柳溪溫柔地輕撫沈將離的後腦,“妹子乖,我去找阿嵐商議一下,看看後麵?我們應該怎麼走?”
“那?我呢?”金鈴鐺認真?地看著柳溪,“
百裡姐姐,我也可以幫忙的!”
柳溪笑容溫暖,“府衙交給你,金妹妹。”
金鈴鐺鄭重點頭,“放心?!我保證一個毛賊都潛不進來!”
“千蛛樓的探子可不是毛賊。”柳溪正?色提醒,“若是遇上了,金妹妹還是要小心?。”
“好。”
沈將離乖乖地鬆了手。
柳溪莞爾,拿出麵?巾蒙住臉,離開了府衙。
景嵐與?景煥往軍營去了一趟後,策馬趕回了西陽城,剛到城門下,便看見?柳溪站在城門口。
景嵐勒馬停下,快速翻身下馬,“溪兒,你怎麼在這兒?”
景煥有些不習慣景嵐對柳溪的這個稱呼,他輕咳兩聲,“小五……我還是先回府衙吧。”
“嗯。”景嵐點頭。
“百裡姐姐,我先回去了。”景煥對著柳溪點了下頭,便打馬往府衙去了。
柳溪苦澀笑笑,“其實你不必這般急的,先稱呼我百裡姑娘,也是可以的。”
景嵐牽馬走近柳溪,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道:“喊著喊著,他們都會習慣的。”
柳溪忍笑回握她的手,“你可要想清楚了,他日若是後悔,我可不會放過你。”
“我牽我的心?上人,堂堂正?正?,還要想什麼?”景嵐的聲音比往日還要溫柔,想到白日紅姨娘說的那?些話,她就由心?地心?疼柳溪,“你也彆?想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嗬。”柳溪輕笑,“好,都不放過。”
景嵐把?她牽得緊緊的,她終是可以在人前這樣肆無忌憚地拉著她,所以她並不後悔今日在紅姨娘麵?前說的那?些放肆話。
至少,現下每個人都知道百裡溪就是東海景氏小家主的心?上人,誰再敢覬覦溪兒,她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收拾那?人。
柳溪低聲嗔道:“鬆一些,捏疼了。”
景嵐慌然拉起她的手,珍之重之地借著月光檢視了一遍,“溪兒,對不起。”
柳溪看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隻覺心?暖,溫聲道:“傻,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你不必這樣的。”
“可我就是心?疼你……”景嵐嘟囔。
柳溪啞然笑笑,這次是她握緊了她的手,“就這樣牽著就好。”
景嵐的
指腹輕輕摩挲著柳溪的手,與?她牽馬緩緩前行?,等離城門遠了,她才壓低了聲音問道:“溪兒,殿下她情況如?何?”
“有妹子在,她肯定死不了。”柳溪慨聲說罷,側臉深望著景嵐,“今日聽薛姑娘講了一個驪都傻姑娘的故事?,等回到府衙,我講給你聽。”
景嵐輕笑,“好。”
“今日去軍營清點得如?何?”柳溪猜到了景嵐肯定會去軍營。
景嵐蹙眉,沉聲道:“勤王這條路走不通。”
“看來聰明了不少。”柳溪會心?一笑,“沒有一股子傻勁,帶兵殺過去。”
“那?也是溪兒教得好。”景嵐揚眉,頗有幾分得意。
柳溪忍俊不禁,雖說白日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可今晚有這丫頭的溫情脈脈,彌漫於心?間的酸澀悄悄地散去不少。
“溪兒,我想率軍回返東浮州。”這是景嵐騎馬回來想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