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從楚夕的房間退出,才將房門合上,便聽見了兩聲隔壁房間的異響。
“不、乖!”沈將離氣呼呼地從薛清弦的房間走出,對上了柳溪微驚的眸子,肅聲道:“要、跑!”
柳溪輕笑,上前輕撫沈將離的後腦,話卻是說給薛清弦聽的,“明知是死,還要回去伸脖子給人砍,那是蠢,死就死了,還要回去連累師妹,拉師妹一起死,那就是毒了。”
薛清弦被沈將離的“切”字訣擊中麻穴,隻能靠在榻邊靜靜聽著,許多話哽在喉間,竟一個字都反駁不回去。
“妹子,她以後想死就讓她去,反正心疼的又不是我們。”柳溪扯了扯沈將離的衣角,對著她眨眼一笑,“千蛛樓的探子有怎樣的本事,我想這又蠢又毒的傻子比我們清楚。貿然回驪都驚動了千蛛樓的人,那是不把十一娘的命當命,嘖嘖,還說什麼情深一片,分明就是自私自利!”
“就、是!”沈將離高聲應和道。
“我隻是想回去看看,確認她……”薛清弦被罵得心裡難受,終是開了口,可話還沒說完,便被柳溪打斷了。
“你們斷了聯係,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至少她那邊可以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柳溪冷聲繼續道,“除非你想死在她麵前,讓她內疚一輩子,記你一輩子,倘若你真這樣想,我便無話可說了。”
薛清弦咬了咬牙,隻能沉默。
柳溪淡聲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算是最清楚千蛛樓行事?的人,逞一時孤勇,那是下下之策。你死了事?小,連累十一娘便事大了,孰輕孰重,還請薛姑娘好好掂量。”說完,柳溪勾住了沈將離的手臂,笑道:“妹子,走。”
“去、哪?”沈將離歪頭看了一眼天色。
柳溪笑道:“妹子今日幫了我大忙,自然該好好犒勞妹子。”
沈將離吧唧下嘴巴,“包、子!”
“一籠?”柳溪微笑。
沈將離張開?手掌,“五、籠!”
柳溪微驚,“這……那麼晚了,當心撐壞肚子。”
“能、吃!”沈將離拍拍肚子。
柳溪忍笑,“好,五籠就五籠。”說完,她拉著?沈將離走了兩步,壓低
了聲音道,“明日的早膳不要搶阿嵐的,我明晚再給你做一頓宵夜?”
“成?、交!”沈將離重重點頭,雙眸明亮無比。
晚風微涼,拂過樹梢,發出沙沙輕響。
柳溪耳翼微動,望向窸窣深處。
沈將離警惕地問道:“探、子?”
柳溪搖了搖頭,莞爾道:“應該是我聽錯了……”說完,她便拉著?沈將離往廚房去了。
今晚的沈將離甚是滿意,美滋滋地吃了五籠魚肉小包子,隻覺得唇齒之間都是滿滿的香味兒。
柳溪把剩下的兩籠包子放入食盒,溫聲道:“妹子先回去休息,姐姐給阿嵐送了吃的就回來。”
“一、起!”沈將離從柳溪手中搶過食盒,一手提著?,一手勾住了柳溪的手臂,促狹道:“懂、事?。”
柳溪苦笑,“哪裡懂事??”
“該、走。”沈將離眨了下眼睛,“就、走。”
柳溪忍俊不禁,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確實懂事?。”
沈將離得意地揚起臉來,像隻被虎摸了的小貓兒,“走、吧。”
兩人來到了書房外,書房門隻是虛掩著,裡麵很是安靜,所以景嵐翻閱劄子的聲音極是清晰。
沈將離剛想推門,便被柳溪攔住了。她遞了個眼色給沈將離,示意不要出聲,然後湊近了門縫,望向了裡麵。
景嵐方才悻悻然離開?後,便扶著景煥回到了書房,她解開?了景煥的麻穴,把劄子往景煥麵前一推,“四哥幫我個忙,先把這些劄子分一分,若是民事?便放左邊,若是軍事?便放右邊,若是政事便放中間,農事?的話……”
“一樣一樣來!我記不住!”景煥扶額,沒想到平日小五窩在書房,做的就是這種苦差事?,比他在鑄兵台打造兵器還要辛苦。
景嵐微笑,“好,四哥幫我把農事?的挑出來就好,其他的我一本一本看吧。”
“等等!小五,現在都這麼晚了,這些劄子看不完就明天看啊。”景煥隻看了一本,就想打哈欠。
景嵐肅聲道:“剛才不是惹了溪兒不快麼?在她回來之前,我得趕緊把這些劄子看完……”
“嘖嘖。”景煥忍笑看他,“小五你是真變了個人。”
“哪裡變了?”景嵐皺眉問道。
景
煥從她手中抽出了劄子,打趣道:“你以前可是最愛玩的一個,現在三句不離百裡姐姐,可把你寶貝的!”
景嵐笑而不語,從景煥手中抽出劄子,“人大了,也該穩重了,四哥你再這樣,以後看哪家姑娘敢嫁你?”
景煥微微昂頭,“娘親說我生得喜慶,最招人喜歡,小五你等著?,我成?親定然比你快!”話音一落,景嵐便拿劄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行,我信四哥,但?是劄子還是要幫我挑的。”景嵐笑著?搖了搖頭,打開?了手中的劄子。
“小五,你說沈姐姐會喜歡我麼?”景煥突然認真地問道。
景嵐怔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