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林間樹木太過茂密,還是天上的?烏雲漸漸深沉,薛清弦挾持楚夕越往山腹中跑,周圍的光線就越來越暗。
按照柳溪與景嵐的?武功,她們應該早就把?薛清弦擊暈當下,可這裡腳下荊棘叢生,顧了薛清弦,就顧不得腳下的?利刺,一來二去,能跟上薛清弦已是不易。
景嵐顧不得肩上的?抓傷,也顧不得驚詫那兩個已“死”之人,怎會半人半屍地活在世上?當下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快些拿下薛清弦,及早離開這座荒山。
“阿嵐!”柳溪短促地喚了一聲。
景嵐匆匆側臉,瞧見柳溪指了一下上方,“我送你?!”
景嵐點頭,驟然停下腳步,蓄勢往薛清弦的方向如飛箭似的?掠了過去,尚未落地,柳溪已疏影為弦,蓄滿內息,讓景嵐多了一處落腳之處。
柳溪彈放刀刃,內息助了景嵐一臂之力,景嵐再次似飛箭般淩空一個翻身,穩穩地落在了薛清弦麵前,一掌拍在了薛清弦肩頭,終是把薛清弦給拍翻在地。
“嘶!”
景嵐痛嘶一聲,因為她根本無暇顧及落腳處是什麼地方,雙足落地,竟是踏入了荊棘叢中,在她小腿上掛出了好幾道血痕。
柳溪沒給薛清弦再跑的?機會,一指擊中她的麻穴,讓她徹底軟了下來。
“殿下!”柳溪從薛清弦懷中拉起了楚夕。
隻見楚夕瑟瑟發抖,迷離的?眸光在柳溪搖曳她的?一瞬,恢複了清明之態,驚聲道:“眼睛!綠色的眼睛!那廟中有貓妖!”
柳溪蹙眉,“什麼綠色的眼睛?”
楚夕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地道:“菩薩背上有隻貓妖,直勾勾地盯著,眼睛是綠色的!”
“這世上沒有妖怪。”景嵐不是不信楚夕的?話,她隻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你?們應該是中了瞳術。”為了確定這個猜想,景嵐忍痛在薛清弦身邊蹲下,運起內息聚於指尖,匆匆地在薛清弦眉心點了一下。
內勁微顫,薛清弦迷離的眸光一瞬清明。
她下意識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又酸又軟,疑聲道:“怎麼了?”
“你?果然是中了瞳術。”景嵐已經可以
確認,說完,便給薛清弦解開了麻穴。
薛清弦坐了起來,努力回想方才破廟中的事情,她依稀記得在菩薩肩上看見了什麼,可就是死活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
“我……我……”薛清弦嗅到了血腥味,目光很快落在了景嵐染血的?肩頭,“是我中了瞳術,傷了你?麼?”
景嵐把?衝霄收回背上的?劍鞘之中,把?領口往肩頭一撥,露出了血淋淋的?爪痕,她搖了搖頭,“是我沒想到,她的武功竟精進了這般多。”
她本來按照約定的?時辰回來,可走到半路,便覺察了有人跟蹤,她故意繞往他?處,本想把那人甩了,卻不想那人像是鬼魅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
甚至她還拔劍相向,本想收拾了那人,卻在看清楚夜天心麵貌的?瞬間,驚詫失神,這才被夜天心抓了一把?。
柳溪看得心疼,拿麵巾纏上了景嵐的?傷口,柔聲道:“先忍忍,把?血止住,明日進了驪都,我們先去買傷藥。”
“溪兒,我覺得事情不對勁。”景嵐一臉凝重,“夜天心明明是人,卻如同槁屍,魏諫玄明明死了,卻如活人……”說到這裡,她下意識地往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們居然沒有追來,我想他們是故意把我們逼到這裡的?。”
柳溪早就覺察到這片林子的?詭異氣息,“知道不對勁也晚了。”說完,她紮緊了景嵐的?傷處,溫柔地拉上了景嵐的?衣裳,“照理說,我們方才一路奔來,定能驚動好些鳥獸……”
景嵐細思,確實如此,這一路跑來,彆說是草地中的?野鼠,連林間的鳥兒都沒有動靜。
這片林子死氣沉沉,全無生氣。
柳溪可以確定,當初在商道上打夜天心那一掌,她絕無生還可能。這樣的人被煉成了半人半屍,竟有了傷到景嵐的?本事,一個就已經讓人發怵了,再加上一個魏諫玄,今晚這深林隻怕是修羅煉獄。
很快地,柳溪想到了更擔心之處,魏諫玄可以被人控屍,那死在西山柳氏的?那些人呢?她的父親,她的弟弟,她的妹妹,還有無數魏氏兵馬與西山柳氏的?弟子,這會是一支比異族還可怕的?屍人軍隊。
靈光一閃,柳溪神色更寒了幾?
分。
景嵐看她臉色不對勁,“溪兒?”
柳溪緩緩轉過頭去,緊緊地盯著景嵐,“阿嵐,你?可還記得龍嶺山腹之中……我們遇上了什麼?”
景嵐背心一寒,臉色變得極為煞白,“有人在煉製……”話說了一半,她隻覺背心徹底涼透了。
柳溪越想越心慌,她向楚夕求證,“殿下,你?可知道當初狼帥率軍東下,到底是去做什麼?”
楚夕搖搖頭,“一百年前之事,本宮也不知道。”略微一頓,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本宮隻知道,當初狼帥去過紫極宮的秘殿,出來以後,便請旨東巡,率領的?狼嘯營兵馬,無人回來。”